11.不能受伤_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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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能受伤

  茂密不见天日的山林被一群人打破了寂静,林子深处不时传来惊鸟拍打翅膀飞走的声音。

  神爱控制的纸鹤承载不起她的重量了,她只好自己跳下来,提着裙裾往前走。山里根本没有路,四处除了树木老藤,就是半人那么高的没有边际的杂草。

  她走了几步,脚踝就被野草和虫子刺红了,于是爬到树干上去。

  苗疆蛊女已经快到山林深处,不过神爱发现那一圈都有脚印,蛊女没那么容易找到师访水,她四个眼线都还没找到人呢。

  高手们都跟着来,见她坐在树干上,拿细藤编什么玩意儿,不由问道:“姑娘,那个人呢?”

  “就在前面。”神爱把编好的小马扔在空中,符印一点,就变得犹如真马一样大。她跳下来骑在马上,疾驰出去,身后跟着轰轰烈烈一队人。

  苗疆蛊女将纸钱给蛊虫啃了一口,让它认路,却跟着蛊虫在此地绕了一圈,没走出去,只好蹲下来仔细辨别周围的脚印。

  “咦?怎么会有两个大小不一样的脚印?”蛊女觉得奇怪:难道师访水穿的鞋子一大一小么?

  不过很快她发现了线索:有一株草叶沾上了稀泥和已经快干了的血珠。看来是这条路没错了——

  神爱一马当前冲到苗疆蛊女面前,拦住她去路,停下笑道:“在找什么?还是在等我?”

  蛊女脸色一变,语气很危险:“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果然想对他下手。你可要小心呢,这儿没别人,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怎么没别人,你回头看。”神爱冲着来路抬了抬下巴。

  同时她突然脑中出现了师访水的身影:他神色憔悴又疯狂,倒在巨石上,望着天空喘气。周围俱是参天大树,掩映着一座老旧的竹舍。

  神爱指挥纸人给他带消息,提醒他有人找来了。

  蛊女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回头的一瞬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你还带这些人来?神爱公主——我今天非要给你好看!”

  蛊女怒极,十指一掌,几十条蛊虫飞出来,同时她整个人也抽针一跃而起。

  神爱以木扇遮了半边脸,不为所动地叫道:“救命——”

  蛊女身后一群高手一拥而上。

  刚刚起了一阵风,已经有沙沙的细雨落下来了。

  鱼宝妩静静地立在破败的屋檐下,觉得微冷,便双手拢着衣袖望向渐暗的天边,面色渐渐有了担忧。

  何欢撑剑站起来,踉跄往外走,院子里还是香气袭人。他走到一半,停下来,回头道:“这香的效果,鱼姑娘给我解了的好,你不管你家殿下现在有危险么?她一个人,又下起雨了,山里不简单。”

  鱼宝妩看着他开始湿润的衣衫和长发,认真地笑道:“公公不必危言耸听,殿下之前交代我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何欢公公追过去。”

  何欢轻轻咬牙哼了一声,眼神莫可名状,偏头冷冷道:“我就知道她会这么想。”

  “公公所为,还能让殿下怎么想呢?”鱼宝妩摇头不解,很不明白他想怎么样。

  这时另一队从布政司跟来的卫士匆匆赶来。校尉先是看见满地趴着的人影愣了一愣,以为全军覆没,急忙跑上前扶住何欢,惊慌悲痛地道:“公公,卑下来迟了!没想到师访水竟然如此凶残——”

  何欢收了剑,摆手打断他:“他们只是昏了,拖回去。薛清溪怎么样?”

  校尉闻言喜出望外,一边命人将一干官差衙役抬回衙门,一边从卫士手里取来披风,给何欢披上,自己撑着伞道:“卑下等人一直明里暗里监视着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像是跟师访水勾结杀人的模样。刚才李员外派了人来接她,出门时,卑下看见她打扮得容光焕发、美艳逼人,高高兴兴地备了礼,和班主一起给李员外拜寿去了。要是他们两个有什么瓜葛,师访水已是亡命之徒,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享受荣华富贵?怎么看,薛姑娘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而且还是她亲哥哥。”

  何欢很难坚持不倒下去,双腿一直在发抖,根本提不起力气迈步。但他绝不肯让人看出来,只是裹紧了披风,借校尉扶着的力气尽量快走,皱眉问:“李员外是谁?”

  “哦,折腰扇堂的东家。他常给薛姑娘捧场,府里有什么筵席都是请他们这个戏班子去唱。”

  折腰扇堂。

  何欢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继续看好了。”

  校尉应声,出院子前为难地看着鱼宝妩,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好判定是敌是友还是毫无关系,只好询问道:“公公,这一位姑娘怎么办?”

  何欢看着脚下的砖石,眉眼在霏霏细雨里更显一抹清丽的冰冷之态。他忍着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面无表情道:“不管她,她要等她们家姑娘回来才走。”

  等坐进了马车里,走了一段路了,何欢才掀起帘子道:“赶紧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替我瞧一瞧,然后派人把师家院子后面那座大山围起来,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外面下起了雨,山林里也下雨。

  雨只是一时被茂密的树叶挡住,过了一会儿都透下来,反倒雨势更大。

  一群高手将蛊女团团围住,下雨也毫不在意,只喝问道:“师访水和秘色瓷呢?”

  蛊女怒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呢!没看见我正在找么?左右他进了这座山里,你们厉害,自己找去。”

  “你不是连人带东西一起抓走了吗?”

  “要是我得手了,还在这里做什么?淋雨好玩儿?”蛊女皮笑肉不笑,“你们也是太好骗了,没一点脑子,难怪被人耍得团团转。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人家是那等仙姿绝世,不说话你们也是晕头转向的。”

  这话很得罪人,有人冲她打了一掌,左边断裂的树干发出一声惊心的乍响,咿咿呀呀地朝她砸下去。

  蛊女急忙退了十来步,忌惮地盯着所有人。

  神爱见她刚才嬉笑怒骂还无所顾忌,忽然之间就闭口不言,不免笑道:“怎么不继续挑拨离间呢?本来我赶到师家院子,找不见人,反倒发现你的踪迹,自然是疑心你得手了。”

  她这话说得太诚恳,连自己都相信了。

  各怀鬼胎的高手们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先不提她是一个小姑娘,好歹还引他们到了正确的地方,更何况她的确——

  神爱身上的红缎因渐渐湿透而变得颜色很深,眨眼时,眉睫还有雨水滴落,顺着她雪白的下巴往下坠。或许是因为眉睫有雨,她双眼变得清亮潋滟,似一汪湖水。

  她的美丝毫不为淋雨而减弱,甚至更加咄咄逼人,无法忽视。

  蛊女紧紧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忍不住笑道:“难怪、难怪,我知道了。我早就奇怪,那怎么会是尊敬呢!身份也根本不至于。只是没想到,真有这种心,他毕竟是个太监——”

  神爱怒道:“我不想知道你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你不要侮辱我!”

  她气得发抖,因为她很容易联想到蛊女的言外之意。

  能对着一个女子惋惜别人“有那种心,却是太监”的话,那么那种心是什么心思,当然不言而喻。神爱更加不能接受蛊女是揣测她和何欢才说出这句话——何欢那样的人,根本、根本——她从没有这种想法,何欢也绝不会有那样的心意!

  “好吧,那现在是要怎么样呢?”蛊女对神爱的反应有一点儿意外,不过她也不打算说破,就顺着换了话题。

  高手们相互交换了意见,决定让蛊女带路,大家一起走,找到人之后再动手一决胜负。反正蛊女有追人蛊,比他们自己找省力多了。

  众人淋着雨在草木中前行。

  神爱仍然骑在细藤编的马上,他们追到哪儿,她也跟到哪儿,但她完全是个内奸,总在提醒师访水他们的方位。

  师访水离开竹舍,抱着箱子在林中狂奔。因为跑得太快,跌了一跤,从山丘上滚到一米高的斜坡下去。他糊了满面的泥,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发出低低的痛苦的抽气声。

  狼狈尤胜丧家之犬。

  师访水蜷缩成一团,满眼苦闷、压抑、挣扎,显然也无法接受眼下的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了,他的爱恨与向往与悲伤,最后都转为绝望的疯狂。

  神爱一群人追到了师访水久待过的竹舍外。

  蛊女肯定道:“应该就是这里了,蛊虫对这里反应最强烈。”

  众人都隐隐兴奋起来:不但能抓到师访水,拿到秘色瓷,还能在这里避雨,很好啊!可是——这座竹舍太老旧了,显然不是师访水新建的。既然如此,什么人会在这种荒山老林之中居住呢?

  有秘密的地方往往十分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皆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不知何人刚开口,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嗖”地一声冲向竹门。

  紧随其后的几人也跟上去,在入门处不可避免地交手了。竹舍的房门被余波震开,停在原地未动的高手们瞥见了屋内满地的瓷器,以及屏风后面的身影。

  “我看见他了!”有人叫了一声,急忙冲入竹舍门外的战斗圈,然后所有人都纷纷加入这场混战,周围的参天大树不停倒下,断裂声令人胆寒。

  然而竹舍除了那扇门,安然无恙。

  神爱和蛊女没有冲上去。一个自知打不过,想着如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根本不准备打,她完全知道师访水的踪迹。

  神爱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战斗,忽然觉得身上一寒,大约是湿了的衣服太冷。她有一点儿发抖,很想回客栈去换衣服,黏在身上非常难受,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要打多久。

  一群人正打得火热的时候,突然竹舍内有百十根尖锐的短竹箭从房门射出来,悄无声息又速度极快。

  刹那间尖叫声此起彼伏,已有很多人猝不及防中箭。

  神爱急忙退了几步,拿藤马去挡追来的竹箭,然而竹箭穿透这样的玩意儿毫不费力。

  “啊!”蛊女在身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显然她的蛊虫也不堪一击。紧接着闷哼声响起,蛊女被竹箭强大的冲击力撞倒,腰部血流如注。

  神爱还在往后退,但是来不及了,那支箭无限放大,冲着她的眉心穿过来——忽然箭矢停在空中不动了。

  她被人搂着腰转到背后,然后那人抓住了那支箭。

  神爱呆了一呆,抬头却看见带着面具的何苦。何苦的眼神那样平静,可是她还是觉得有惊人的温度在她心底席卷过去。

  “何苦?”神爱望着他的下颌,不知所措,慌乱地道,“谢谢你救我,很谢谢你!你怎么在这儿呢?”

  何苦低头看一眼她,迅速收回了搂住她腰肢的手,转身从两丈外的石块上拿来一件雪白的披风扔给她,答道:“何欢请我来救你。”

  “哦,他呀……他很尽心,我回去会夸奖他的,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神爱系好披风,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冷冷的佛手柑香。她似乎有些失望,说完低下头用脚玩着小石子,冷不防一个人影砸过来,惊得她急忙退了几步。

  何苦奇怪地看了一眼神爱,仿佛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一言不发,往前几步,替蛊女拔了箭,将药瓶扔过去。

  蛊女一把接住,叹了口气,虚弱地笑道:“哎,待遇相差太多了吧,为什么不替我挡一挡?我才是何欢公子的盟友呢。”

  何苦道:“他没说你不能受伤。”

  蛊女翻了个白眼,真疼得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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