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雪纷飞_靖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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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雪纷飞

  当童环来到城头,钱俊还坐在那里,那是一张很普通的椅子,就是守城的官军平日里会用到的椅子。

  看起来很是质朴,还略微有些破旧,应该已经放了很多年了。以钱俊的身高坐在这把椅子上,不仅仅别人看起来会很不舒服,他自己坐起来也应该不太舒服。

  童环走到钱俊身侧,说道:“护国公,老夫来了。”

  钱俊站起身,也是在这一瞬间,童环感觉到自己周遭的压力顿时一松,原来钱俊坐在这里的时候,一直让自己的威压压迫着这座城池,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压迫的感觉,钱俊希望通过这种对外人的压迫,让他们不会对下面那些人屈服。

  童环感叹了一下,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历届护国公都会受到帝王的青睐,钱俊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实在是已经做好了自己最万全的准备。他不仅仅考虑到了城中那些百姓的想法,也考虑到了这些守城的士兵的想法。

  钱俊,尽到了自己这个大临护国公的所有责任,用他的肩膀扛下来了许多事情,有大临的百姓,有大临的士兵,有卢阳军战败的后果,有整个大临朝堂。

  童环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现在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却早已经疲惫不堪。

  耗费体力对于一个一品武夫来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但是心神的耗费,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表面上看起来钱俊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钱俊现在统领整个建昌关的所有事情,不是那种统领所有大事情,而是统领几乎虽有事情。

  具体到城中的每一千个人的衣食用度的调动,都是由他一个人负责的。城中士兵还有接近十六万,民夫和百姓还有二十万,接近三十六万人。

  每一千个人每一天的饭食,都会由着钱俊去安排。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其实很难,钱俊必须了解所有人的情况,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哪怕是同样年纪的壮年男性,也不一定可能完全都吃一样的东西,钱俊或许没有办法负责每一个人的吃食,但是却可以把人分成组,一组一千人,每一千个食量相似的人,都是会被分到一组的。这样会很方便钱俊的管理,如果不是有这种管理,哪怕是钱俊也是可能会力不从心的。他究竟还是个武夫,不是这世上的神明。

  其实就算是神明,也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感觉厌烦,进而感觉到不想去做。可是钱俊哪怕是以凡人之躯,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耐烦,因为他已经是护国公了。他记得父亲说过,既然选择坐上了护国公这个位子,那么就意味着必须要承担起那份责任。

  既然已经承认了那份责任,那么就没有什么抱怨的必要,责任这种东西,只要放在心里,就需要不顾一切地去努力了。不要再说什么所谓的做不了,不可能。既然选择了责任,就只管让自己坚强就好。

  人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候,哪怕内心已经兵荒马乱战火纷飞了,可是在别人看来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这就是一个人的责任,这就是一个人的成长。

  而且因为现在城中的人实在是多,且经常会出现粮草从后方运送不急的情况,所以对粮草的管控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不对粮草加以管控,那么城中的局势可能会更加糟糕。

  钱俊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所以他一直在做,也没有和人说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和人说自己累不累,或者今天的事情多不多。他只是一直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是责任,也是一份要求。

  哪怕他已经在城头很累,可是他依旧在处理这那些事情,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付出一些努力,不讲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是随心,如是而已。

  钱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真气大喊着说道:“童侍郎来了,陛下可有什么旨意吗?”

  这一声不仅仅喊出了钱俊心中的那些怨气,也震碎了覆盖在建昌关上空的压抑,震碎了大临人心目中的那些困顿。

  也告知了下面那些人一个消息,大临的援军来了,这样的话,他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解脱了不少,就像是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巨石,在一瞬间被扔掉了。

  童环也是用尽自己的力气大喊道:“护国公,陛下有圣旨给你。”然后钱俊和童环相视一眼,都是长舒一口气。

  钱俊带着童环下了楼,然后回了自己的府上,他知道此次童环的到来,已经足以让他的压力缓解很多。

  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困局不可能依靠童环的到来解决,解决这种困境,此时只能够靠天了。

  在大雪到来之前,只要能够守住建昌关就行,而现在已经快要到十月下旬,哪怕是今年的大雪来的很晚,可也已经到了下雪的时日了。

  钱俊其实很忧愁这些事情,因为每年在十月初的时候就应该下大雪的,可今年已经到了十月二十日,都还没有下雪的迹象,知道今年的雪会来的晚,不然也不会找这个契机对雅儿鲁部那边动手了,万一碰上大雪就是自断跟脚。

  今年的大雪来的很晚虽然让沈均的计划得以实施,但是却也造成了眼下的困局。兴也源自大雪,衰也源自大雪,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是如此的。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没有什么东西是好的坏的绝对的东西好坏参半的东西,才是这世上最多的东西。

  钱俊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味道,于是便和童环说了一声,自己去换了一件衣服,等到他换完衣服回来。童环已经把那张密旨放在了明面上,童环说道:“护国公,这密旨……您还是不要看了。反正只是一些嘱托,依照您而今所做的事情来看,您已经做到比陛下预想的好多了。

  现在和您说,反倒是显得略废口舌和时间了。您还是自己私下有空的时候再看吧。我还是记录一下有关这些事情的缘由吧。现在开始,我是兵部的人。”

  童环说的是暗话,钱俊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童环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他不是来送信的童环,而是兵部左侍郎童环,钱俊所面对到的就是来自大临官方的官员,那么他就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官方说法。

  钱俊清了清嗓子,“咳。童大人,卢阳军之事起自于雅儿鲁部之事,那雅儿鲁部被我部覆灭之后,就已经在我部掌控之下,但是因为我部不了解草原之习俗,竟然错过了草原的诸多事情,尤其是草原之盛会达海节。

  而后草原王庭那边来人询问,我部与之缠斗,竟然导致被其发现。我部欲灭口而阻断事情进展,但是未曾料想到敌军之战力。

  令其逃回数十人,本公思来想去,遣人前往伏击,而本公坐下所率的军伍当中,只有卢阳军是可以做到埋伏草原军队而无大患之部,但是未曾料想,卢阳军中有草原联盟之细作,竟导致卢阳军被草原王庭反埋伏。

  可是草原联盟就算是伏击卢阳军,依旧无法解决掉卢阳军,于是双方进行激斗。我本想派出大军接应,却不料被草原联盟之军阻碍,无奈后退。

  卢阳军与之英勇作战,其军士皆弃死地于不顾,坦然赴死之,是以悲烈不已。……

  而后卢阳军残部互送卢阳王世子殿下归来,其大军十不存一。而后卢阳军主安平阔于本公面前自尽,死前高喊卢阳军将士而死其声音之悲壮,平生少见。……

  本公生乎天地之间,受于皇恩之下,已经多年。未曾有如此之惨败,思来想去,实乃罪不可言。

  若非护国公之位重,早已……唉。”

  童环知道钱俊所说之言语,既有改变,也有自身的真情实感。他知道钱俊其实很不舒服,他又何尝不是呢?哪怕亲自定下这个计划的沈均,也会觉得很心痛的。

  只是卢阳军是不可能臣服到平帝这边的,这是无奈之举。他们对于卢阳军还是有一些情感的,因为卢阳军是早年大临的军魂之一。

  童环在和钱俊说完后,就在帅府里歇下了。而在后来的几日当中,大军接连到来,而草原王庭那边一直安然无动,然后在几天之后,草原王庭那边退却了。

  因为下雪了,大临承天十七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来的很晚,但是却是恰到好处,二十三日晚,钱俊夜观天象,就知道明日的天气不好。于是他站在城头一夜未睡,而在当天夜里,草原王庭的人就已经离开了,包括到了没几日的步卒。

  钱俊看着那些远去的火把,并没有派兵去追击,他知道草原联盟这次的撤退选在夜里就是因为怕他们追击。在夜里,他们的战斗能力是远远不如草原王庭的,既然如此,不如当他们远去来的好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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