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7_天下第一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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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7

  ,也明白了一大半,但我仍就是不甘心,妄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掀着眼皮望向他,不忘提醒,“听其他公子们说,以前我是两天一小揍七日一大打?”

  对于这一点,赵管事很是苟同,小觑了一下我的脸色,斟词酌句,“老板对您的教导是严了一些,大节日大打,小节日小揍。平日里您也不闲着,几乎日日挨揍。别说是旁人了,就连我都没察觉到您是老板的儿子、是这楼里的少主子。”

  没察觉也没啥大不了的。

  现在我仍还不觉得我是那人的儿子。

  “老板对您管教很严,处置您的手法可是样样不重复,从细到粗的鞭子共有七样,沾着盐,辣椒油、痒粉。曾几何时我也递过东西做过帮手。”有一种人是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似乎说道了兴奋之处,忽然觉得不妥,在紧急之下认识到了如今是我掌权,所以立马把表情一换成了默哀状,并深深的同情了我一把,“……当然,如今您苦尽甘来。以前我若是有得罪您的地方请您见谅。”说完鞠躬又鞠躬。

  “好说好说。”我眉峰一挑,以宽宏的心态包容了他。

  赵管事局促不安,一张脸满是忧心忡忡,自听了我的话后,懊恼的神色也缓了一缓。

  但包容归包容。

  有件事儿必须得弄清楚。

  “老赵啊,今儿个我有一事相求。”我作势拿账簿卷起,敲了敲头,苦笑一下,“我这脑瓜子只怕是被爹给打傻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求你多与我说说这勾栏的事儿。”

  勾栏里的人似是天生对流言蜚语小道消息极感兴趣,什么时候都能信手拈来,这会儿就连萎靡了一阵子的赵管事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站立在我身旁,搓手,讨好地望着我,小声说道:“这得从头说起。”

  我深深地觉得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所以敛眉,悉心听之。

  但他似乎没有将故事短话长说的兴头,眉锋一抬,敛神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吮口,砸吧了一下嘴,意味深长道,“实不相瞒。其实早些年咱楼经营得比较惨淡,不过如今境况是好多了。”

  咦,这是为何?

  我最爱听八卦趣闻,而赵管事也颇得我心,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有说书人的潜质,一两句话便勾得我心痒痒了,我不免催了又催,“你就不要光顾着喝茶,快些说下去。”

  他徐徐一笑,搁了茶碗,手在膝盖处搓了搓。

  “现今河畔处的风月场所远远不及当年热闹,显得格外太冷清了点。但咱这楼却一日胜过一日,可算得上是风月场所中的佼佼者——这可多亏了朝廷。”他双手拱了拱,一脸神往与崇拜之情。

  “关朝廷啥事?”我困惑不解。

  “以前风月场所多以青楼为主,自去年朝廷颁布了一道禁令后便有了翻云覆雨的变化。朝廷禁止官者宿妓违者褫革,永不录用;平常老百姓去了也是要罚银子的。”

  这位管事,想必是在勾栏里呆久了,成语都用得颇有些令人无言以对。

  禁娼是好事。

  官员更得禁。

  我不由地点点头,从此心底里佩服朝廷的英明神勇,却全然忘了自个儿就是个开勾栏的。

  赵管事似乎就不那么认为了,举掌击下桌子,拿眼瞄我,一脸的愤慨不平道:“没有风月场所的朝代哪能称之为一个健全的朝代,繁荣昌盛不就体现于吃喝玩乐这四字上么,古今上下哪有不让人找乐子的事儿。所谓陆路不通还能走水路。”

  “这水路怎个走法?”我奇了。

  “归咎于七个字——不能宿妓改听戏。这一年来,青楼的日子不好过,反倒我们这处夜夜笙歌。”赵管事嘴角荡起高深的笑意,“正所谓妓者女也,咱楼里全是清一色的男子,并没有与朝廷相冲突。吟诗作乐陪酒唱曲儿都是公子们上,这才成就了咱南院的昌盛。”

  难怪……

  这里都清一色的公的。

  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一副了然神色,想到我即将从事的行业,不仅从肺腑发出一声叹息,“总归做的还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话不能这么说。”赵管事神色肃重,执在袖袍下的手捏拳,说话分外的有底气,“能入咱这勾栏的都是些色艺双绝的妙公子,与那鹄立街头、翘首拉客的娼人们自是有些不同。”他指指点点,一派悠闲的模样,却字字铿锵有力,“虽然做这一行难免有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但来这儿玩乐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楼里的收入也多是来自陪酒唱戏、弹琴唱曲的公子们。所以总归来说,我们这儿不比那杂七杂八的地方。”

  我嘴角动了动。

  呦!瞧他那表情,得瑟。

  这么说来没有高尚兴趣和高尚修养的客人一般还不会光顾这里的。

  好得很!

  来的都是些风雅之人,我也不用逼良为娼了。

  本老鸨立马喜笑颜开,坐在椅子上,兴趣盎然地翻了翻账簿。有了番知根知底后,看得也就更为仔细了。

  这一看不打紧,真瞅出了猫腻!

  这账簿前几页列示得很清楚,公子们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接客所挣的钱统统上缴,自个儿分文不留的公子。另一类的公子只乖乖上交了大半,余下的却被自己明目张胆地私吞了。其中,最为显着的就是某位壮士……

  莫非,他大有来头?!

  第十一章吃人不吐骨头

  很明显,赵管事对化蝶公子兴许大有来头这个说法有些不屑,此番心高气傲地斜覻了我一眼,哼道:“被卖入勾栏,将风月玩弄于掌心之辈,想必来头也大不到哪儿去。”

  “那他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不曾。”

  “既然如此,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哪儿?”

  我瞄了一眼账簿,示意赵管事看某处。

  赵管事将手揣入袖口,打哈哈道:“楼里有一部分是‘自混’的公子们,因为他们没有画押卖身,所以只用上缴七成的银子。”

  我眼珠子一转,“我们岂不是没得赚头?”

  “非也非也。”赵管事眼微脒,笑得高深莫测,“自混的公子虽然留有的三成的份儿钱,但得支付楼里的伙计师傅们打更跑腿费用以及用于招待客人的瓜果、茶叶等乱七八糟的开支。”

  “这样一来,他们的钱不就全掏给咱楼了,自己所剩无几了么。”我突然有些怜悯那些小公子们,反倒良心有些不安了。低头搓了搓膝盖,翻起了账本。

  “接客接得多的话,还是有点小银子攒的。”赵管事讪讪笑。

  想必这小,是极小。

  我一手扶额,沉痛了半晌,慢悠悠地指着红字批示的地方,抬头问:“既然自混的公子还是有银子攒么。化蝶公子又身为红牌应当也不愁接不到客,可这儿有何事又闹得抵押了他的卖身契?”

  “公子们在楼里呆久了,日子长了也就有了些格外的爱好与脾性。诚然,公子们有性格也是好事,一些个恩客就喜欢特别的小公子。只是这个化蝶公子嗜好和别人不同,出挑了些。”

  “他的嗜好莫不是吃喝嫖赌?”

  吃喝赌好理解些,至于这个嫖,未必他自个儿倒贴?

  “非也。”赵管事很有涵养的一笑,有耐心地为我指点迷津,“这个公子哥儿也不知从哪儿染上的官爷的习性,爱极了收集古董,偏偏他又不识货。”

  “这可不见得是好事。”

  “可不,被外人欺负了不算,没少被勾栏里的人诓。”

  “真够悲惨的。”

  “诚然,有个别爱好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只是化蝶公子的爱好与旁人相比,着实多了些。除了爱古董稀罕物之外,他何时何地都要与风筝攀比一番,银子花得流水一样。”赵管事说道兴奋之处,深深叹息道,“您的爹爹深知化蝶素来喜排场又爱与风筝争,便设了个套儿,因为化蝶是“自混”的,便不太搭理他,只样样都给风筝好的,结果就把那小子的倔脾气给引出来了,风筝弄啥排场,化蝶自个儿就掏腰包弄个比他更好的,一来二去找老板借了不少银子。”

  我有些动容。

  “那小子空有一副好皮囊脑子却不大灵光,爱面子,每隔一日便要做新衣裳,幸好有恩客宠着他。虽然他那时候手头拮据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折腾到抵押卖身契的地步。”赵管事吐了口气,叹道:“可不巧,街对角新近了一批古董,被这小子看上了,实在掏不出银子了,便找你爹爹借,如此一来,一番驴打滚后除将自己的卖身契都给押了外还倒欠了楼里不少银子。”

  “古董总值不少钱吧,为何不卖一两个,把卖身契要回去?”

  赵管事斜瞟了我一眼,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假的……那些花大价钱买来的古董都是假的。”

  黑。

  真够黑的。

  作为“自混”公子的典范——化蝶公子的事迹还真是可歌可泣。亏他现在还混得风生水起。

  真真是服得我五体投地啊。

  我怀揣着无比悲痛与敬重的心情,瞻仰了一下他的卖身契,抖索着手,将其收好夹在账本里,还不忘提醒,“你回去后记得把它妥善保管好,小心别弄丢了。”

  “是。”

  这楼里的账目收入很明确,可我却发觉每月还有巨额银两被支出去了,也没标明用处,只批注是老板取的……

  可问了赵管事,他也说不知情。

  想必是日常开销,我便也没太在意了,低头捏了一下账本,笑意入眼。

  “老宝为何笑得如此欢畅?”

  “这楼是我爹给我的?”

  “没错。”

  “这些进账的银子也是我的?”

  “错不了。”

  我合上账簿,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畅快之意,还别说,这可真是个一块肥地方啊。

  虽然我一直很痛恨欺诈剥削公子,不过如果剥削后的钱财收于我的囊袋,我会觉得颇安慰又有些庆幸……庆幸之余又觉得有些惆怅。

  安慰的是,被剥削的幸好不是我。

  庆幸的是,已然翻身做了主人,可以每日照看这些公子们。

  这惆怅么……

  “赵管事,你说这些银子我该如何去花,何年才能花完啊。”我一脸苦巴巴。

  “这钱财么乃是身外之物,一个铜板是花,一枚白花花的银子也是花,您若用一锭银子去买只需一枚铜板就能买到的东西,想必离您宏伟的目标也不远了。”他一副稳重的派头,垂目恭敬地答着。

  我深表赞同,捞起袖子,趁机找他要了一小囊袋的银子,以便去实现我的宏伟愿望中的冰山一小角。

  第十二章假公子买美奴

  临河风景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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