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尾玉兔兰寿_洄游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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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尾玉兔兰寿

  说完,俞洄绕到另一侧坐进车中,关门声震天响。

  “砸我车门是吧,你等着。”孟景平没好气地白了俞洄一眼,又笑着跟池笙说:“走吧,顺便送你回家。”

  “谢谢。”

  池笙求之不得,这儿地可真不好打车。

  给池笙拉开后座门,孟景平随后坐到副驾上。

  司机余光看向孟景平,真惨,自己的车还得坐副驾。

  将入夏的夜晚,十分凉爽,一晃而过的树影映入眼帘,空气里隐约飘着馥郁的月季花香。

  但夜风吹久了也着实有几分凉。

  池笙感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似乎都冒了出来。

  忽而响起一道低沉中透着懒散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关车窗,吹得我头疼。”

  闻言,孟景平笑得意味深长,怕人家冷就不会直说?死鸭子嘴硬。

  回完微信消息,他瞥了一眼俞洄。

  这人一上车就闭眼靠在后座上休息,想来是太累了,今天一大清早飞去海城,忙了一天,晚上又飞回来参加宴会。

  “你不是说不参......”

  俞洄微微睁眼,墨眸里暗含警告。

  OK,fine。

  孟景平转头问池笙。

  “池笙,你现在在做什么?”

  说着,孟景平点开了微信,最近这三四年,换了联系方式,他也没跟老同学们联系。

  池笙扭头看了眼俞洄的侧影,微微坐起身,双手轻搭在副驾座位靠背上,压低音量。

  “在《财新时刊》,做记者。”

  “没事,他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孟景平点开二维码,递了过去。

  池笙又看了俞洄一眼,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怎么不叫男朋友来接你?”孟景平继续问道,嗓音依旧不小,生怕那个在小憩的人听不见。

  池笙手指在屏幕上打着备注,诚实地回答:“我没有男朋友。”

  “诶,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不是谈了一个。”

  池笙扬起脸,眼中满是困惑,她怎么不知道她大学有男朋友这件事。

  孟景平细想了下,语气肯定:“就是大三那年的高中同学聚会上把你接走的那个。”

  池笙还在脑中思索,等过了快一分钟才终于想起来。

  挺乌龙的一件事。

  聚会那晚,她大学老师出了车祸,说是人快不行了,得赶紧去见最后一面,一个比较熟地学长顺路来接她。

  被高中的同学们一看见,都以为是她男朋友。

  不过说起那次聚会,还是她听孟景平说,俞洄这几年一直孤家寡人在国外,这次终于要回来,她才第一次去了高中的同学聚会。

  可最后也没见到他,后面几年也是如此,她年年到,他却从不参加。

  见池笙一直没说话,孟景平只当是触及了池笙不愿提起的往事,笑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啊?”池笙刚回神,只听见末尾的一个来字,“嗯。”

  “等哪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嗯,我知道一家私房菜不错,可以叫上一宁和阿璇,你们也好久也没见了。”池笙清浅一笑。

  听到熟悉的名字,孟景平笑意微敛,点点头:“好。”

  车行至九和苑门口,池笙轻声下了车,跟孟景平挥手说拜拜,临走前望向俞洄的座位,他还是那个姿势。

  也不怕脖子疼。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渐远,俞洄转头,那抹俪影却已消失在夜色中。

  “我还以为池笙谈个恋爱就是直接谈到结婚那种。”孟景平回头,笑盯着俞洄。

  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原本以为毕业后他俩会在一起,谁想到会是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当初俞洄分明没准备出国,可后来突然决定要出国不说,还不稀得跟谁联系,臭着脸说别在他面前提起池笙。

  不知道的还以为池笙是负心汉,负了他。

  不过仔细一想,俞洄也可怜。

  原本他是看俞洄大学那几年过得实在是自虐,于是有意让俞洄跟池笙借着同学聚会的机会见一面,万一他俩在一起了,那俞洄不得欠他一个大人情。

  俞洄也难得的没再死要面子,说他会去。

  可谁想到,那晚他姐的医院碰上医闹。等他匆匆赶来时,就撞见池笙跟男朋友共打一把伞上车的那幕。

  那天晚上的雨,下得怕是比依萍回家要钱那天还要大。

  而俞洄分明撑着伞,却像是被淋了个透一般,孤寂又落寞。

  于是乎,在他面前提起池笙这句话,孟景平又听俞洄说了第二遍。

  孟景平都替俞洄脸疼,他还当俞洄能撑多久,回国才半年而已,就忍不住了,看来离第三次打脸也不远了。

  再说,他要是不想让谭知韵坐他的车,谭知韵在地上撒泼打滚他都不会管,谁能要挟得了他。他就是想跟人家池笙坐一辆车,孟景平都不稀得拆穿他。

  “前天你不是说不来了么?早说你要来我哪还多跑一趟。”孟景平抱怨道。

  俞洄阖眸,薄唇紧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说话。

  “干嘛装睡?”孟景平暗含打趣。

  “滚啊。”俞洄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孟景平。

  “不识好人心,喝多了是吧?这是我的车。”孟景平越发觉得这人活该没女朋友,霸道又不讲理。

  俞洄彻底没了耐心,冷眼看向孟景平。

  孟景平收音,做了个关上嘴巴的手势。

  车重新驶回主干道。

  孟景平看着路边打闹的小情侣,想起刚才池笙提到的名字,心中往事被勾起涟漪,不由也烦躁起来。

  他抽出只烟,给俞洄扔过去,又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低头要点火时,手势一顿,说出一句话:“嘴硬没用的。”

  俞洄缓缓睁眼,眸光暗沉,轮廓深刻的五官隐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辨不清情绪。

  嘴硬是没用,可如果对方不想见你,也没用。

  做什么都没用。

  这几年不在这片土地上,好像他就真能做到不去想哪个人。

  可是回国以来,立马失效。越刻意不去关注某个人,那些想法就越会见缝插针。

  他只能一直不停的忙,不留一点空余的时间,活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

  身体里四处都叫嚣着疲惫,俞洄阖眸,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

  -

  午休过后。

  杂志社,茶水间。

  最近积压在手上的任务都进入收尾阶段,总算忙完,池笙又恢复了一点懒散,不想动弹,想做咸鱼的念头真是越来越强。

  等水热期间,池笙准备刷刷朋友圈,看看有没有能让人心动的鱼宝宝。

  一点开微信,她一眼扫见俞洄头像里的那座雪山。

  他大学时应该玩得很欢吧。

  真不明白加她微信来干嘛,列表躺尸?

  消息至今仍停留在:你已添加了H,现在可以聊天了。

  真是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新旧两个号都是如此。

  池笙退出去,点开朋友圈。

  往下滑了很久,晃眼看见一条还不错的紫兰寿,池笙点看视频细看,品相确实不错。

  注意到已经有几个鱼友点赞,池笙眼疾手快,直接秒切到通讯录页面,找到这家鱼老板电话拨出去。

  “郭老板,我池笙,你朋友圈那条紫兰寿,我要!”

  可定下来后,池笙又开始头疼,那现在她缸里就是双数了,金鱼养单不养双。

  算了,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一条不行,那就......再买一条。

  泡完茶,池笙回到工位上,刚工作一会儿,她手机在桌上震了下。

  池笙眼中划过一道期待之色,点亮屏幕后又慢慢散去。

  曲一宁发了张图给她。

  图上有四个大字:上班摸鱼。

  底下两行小字。

  释义:特指那些上班时间在朋友圈,偷偷摸摸逛兰寿的鱼友。

  造句:一天不摸浑身难受。

  还不忘贴上两张兰寿的简笔画。

  池笙下意识四下张望,瞬间笑起来,先存了图。

  【池笙:你什么时候给我装的监控?又是在哪找的图?】

  曲一宁没说,只回了一条消息。

  【曲一宁:明天去露营啊,你可别忘了,下午四点我们去接你。】

  【池笙:好。】

  隔天一早,池笙先回了一趟爷爷家。

  进了屋,池笙轻车熟路找到手套戴上,开始干活。

  池爷爷和好友出去旅游,有两个多月未归。

  她会定时回来,修整花草喂喂鱼。院子里有两个较大的无釉黑陶鱼缸,里面有红白、绯写、白写等多种锦鲤。

  她喜欢金鱼也是因为池爷爷从小给培养的,爷孙俩爱好倒是相同。

  等打扫得差不多,池笙坐在石凳上休息,转眼望去,瞧见空空的竹制摇椅静滞在门前。

  池笙一下想起奶奶还在时,坐在摇椅上指挥爷爷干活的画面,脸上不由漾出深深笑意。

  下午近四点,曲一宁等人开车去接池笙。

  池笙穿着极素,简单的白衣灰裤,小白鞋,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戴着副有线耳机,站在路边等他们。

  她身材偏清瘦,学生时代脸颊多少还有点婴儿肥,长开后,彻底没了肉感。站在阳光下,整个人白得像是会发光。

  曲一宁降下车窗,感叹道:“咱们笙笙瞧着就是舒服,进了职场两三年,眼神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我永远爱初恋脸。”

  乔璇也是一脸看闺女似的眼神望向池笙。

  前排副驾上的闫皓笑道:“你们俩真像池笙的家长。”

  贺成将车靠边,笑着接话:“不是,她俩是池笙的左右护法。”

  闫皓是贺成的前同事,都在金融圈工作,年级轻轻就当上了融资部副总监,但人却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

  池笙哪里知道他们在调侃自己,上前拉开车门。

  闫皓转头,咧嘴一笑,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略晃眼。

  “下午好!”

  闫皓长了一张阳光帅气的脸,眼睛比较大,笑起来有对酒窝,曲一宁之前时常调侃,他那儿酒窝怕不是用电钻打出来的。

  这笑容实在太有感染力,池笙也跟着弯了弯眼:“早上好。”

  “又睡懵了是不是?”

  曲一宁敲了敲池笙脑袋,这人一不上班就跟电量不足似的。

  “不对,下午好,口误口误。”池笙笑着摆手,将手上的两个盒子递给曲一宁。

  曲一宁看着盒子上的logo,恨不得现在就拆开了吃两口。

  “颐悦轩的烤鸭,你还买了两只,破费了破费了。”

  “等你生日我给你买三只,只要你吃得完。”

  车里顿时响起了曲一宁的高分贝欢呼声。

  “我就说姐妹比男人管用吧!”

  贺成笑哭:“我还在这儿呢,你悄咪点儿不行吗?”

  闫皓伸手递给池笙一包吸吸果冻,青苹果味。

  曲一宁眯起眼:“我说呢......”

  那一袋果冻全是青苹果味,谁买果冻只买一个味道,明显就是他专门给池笙买的。

  池笙已经开盖喝上了。

  曲一宁拍拍闫皓肩膀:“我喜欢草莓的,璇姐喜欢荔枝的,记清楚了啊!”

  闫皓双手合十,猛点头。

  乔璇被他这幅样子逗笑,转头看了眼池笙,她早早就戴上了耳机,估计什么也没听见。

  池笙耳机里正在放财经高峰论坛的录音。

  天气、海拔、光害对观测流星的数量都会有影响。

  最近几天又是低空云,只有在远离北都城市中心的区域,海拔超过2200米,才能更好地观看流星雨。

  车开到灵山山腰时,已经有不少越野车的身影,还有人在扎营,但往上的视线肯定会更好,所以几人决定继续往上开。

  只要有曲一宁,就永远不会冷场,车里唯有池笙全程带着耳机,完全把自己隔绝在外。

  过了差不多两小时,终于抵达山顶。

  灵山东面的露营营地不算宽敞,地面大多起伏不平,合适的扎营位置难找,几个人选了好几处,才最终确定。

  要搭两个棚,而那三个人有意扎堆,闫皓自然那边没人管,池笙只好上前帮忙。

  乔璇和曲一宁奸计得逞,扔给贺成自己搭去,两人靠在车边闲聊天。

  打量着正在忙活的闫皓和举着工具的池笙,乔璇跟曲一宁低声说:“那天我去俞盛找他们法务有事,遇见俞洄,跟他聊了两句。”

  曲一宁眨巴两下眼:“哈?你们聊了啥?”

  “我说让他别去招惹池笙,你猜他回我什么?”乔璇拍拍手上的灰。

  “什么招惹池笙?”曲一宁脑袋赶不上趟,这两人不是大半年了都一直相安无事。

  “池笙回北都第二天就去给俞洄做采访了。”

  池笙原就不是话多的人,她不想说的事,谁都没办法从她嘴里抠出来。

  乔璇想起那天公交站台上,她那副失意的模样,一脸恨铁不成钢,一有关俞洄,她就变呆。

  “然后呢然后呢?别卖关子了。”

  曲一宁跟吃到什么大瓜一样兴奋不已。

  “他还不就是那个样儿,”乔璇想着就生气,踢了两脚地上的石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竟然跟我说,等他招惹了,我再去警告他也不迟。”

  “可我看笙笙也没什么异样啊,挺淡定的,是你想多了吧。”曲一宁压根没将此放在心上,接着说道,“那天我跟班长聊天,他过段时间要回来。”

  曲一宁盯着乔璇那张精致冷艳的脸,想起一些事,眉心不由蹙起。

  说来也奇怪,大三那次的高中同学聚会,她有事回东北没去,而从那之后,有些事情就开始不对劲。

  “咱们的高中聚会,原本池笙从不参加,可从大三那次以后,年年必到。倒是你、班长、孟景平从那次以后,全都不参加了,我就那次没去,到底发生了啥?”

  俞洄那厮更不用提了,够高傲,从来没参加过。

  乔璇目光沉静,双手插兜。

  “能发生什么,班长去新加坡做交换生,不回来也正常,孟景平......我哪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我又不是他妈。”

  “那你呢?”

  “那不是都凑上事了吗,碰巧。”乔璇摊手,表示无辜。

  曲一宁也没往深处想。

  “那今年你得去了,老陈的60大寿呢。”

  乔璇轻叹:“好。”

  落日余晖映照在山脉间,暮霭的晚霞散漫天际,在绿枝树间透下斑驳光影。

  闫皓和贺成扛着支架去观景台摆好相机,调整参数。

  池笙几个从后备箱拿出吃的摆在折叠桌上。

  “听说你们喜欢吃小龙虾,我把所有的味道都买了,还有盲盒口味。”闫皓拿过一盒,撕开锡纸包装。

  曲一宁刚要咋呼,被贺成捂住了嘴。

  池笙眼巴巴的望着,手掌下意识抚上胃部,看来她是没有口福,不过听见盲盒二字,她也来了兴趣,探头看去。

  咦...香菜味的小龙虾

  几个人说说笑笑把带来的美味解决得差不多,准备开始玩剧本杀。

  池笙死活不参加,去车上拿了薄款羽绒服套上,把小凳子搬到一边,打开微信读书,继续看那本《怪奇事务所》。

  池笙上班时,工作能力也算拔尖,社交也没问题。可只要不上班,就是一整个拒绝社交的状态。

  这一年多越来越严重。

  曲一宁盯着池笙侧影看了一会儿,转头问乔璇:“我怎么觉得,她最近又跟之前出车祸后的恢复期一个样?”

  乔璇盯着手机,一只手轻抚着眉毛,边回消息边说:“差多了好吗,那会儿连门都不能出。现在大部分年轻人都这样啊,谁不需要休息的时间。”

  贺成出声:“来来来,我看了这个剧本可以。”

  曲一宁转身继续玩起来,没再提这个问题。

  同一时间,俞盛大厦。

  顶楼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灯。

  桌上摆满了杂乱无章的文件。

  俞洄正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脖颈的压力得到舒缓,一时连坐姿都略显懒散。

  不知过了多久,俞洄忽然睁眼,伸手在桌上拿过手机。

  点开池笙的头像,她朋友圈里还是空空如也。

  俞洄一手打开相机,一手随意理了下桌上文件。

  快门声在悄静的办公室内响起。

  看似随意实则每个角度都是精心设计。

  深夜,寂静,微弱的暖光,咖啡杯,以及桌上只露了一角的笔记本和文件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发了张照片。

  但没人知道,因为,仅一人可见。

  发出去后,俞洄调大音量,扔开手机,继续开始工作。

  一个小时内,他的目光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瞟过去数次。

  就在他心中升起一阵空怆感时,叮咚声忽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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