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森鸥外被医生领着走进病房的时候，大庭叶藏正坐在床上看书。
首领前天来的时候说让他好好休息、不用管U组织的事，于是大庭叶藏还真就直接待在医院不出门了，每天只是看看书，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副认真养伤的架势。
进门后，那名医生朝大庭叶藏鞠了一躬就直接离开了。
森鸥外问：“叶藏君，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大庭叶藏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他：“嗯。多谢森医生关心，已经好多了。”
青年声音平静，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森鸥外想起来，似乎他第一次见到大庭叶藏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个样子，礼貌中带着疏离，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昨天告别太宰治后森鸥外没能直接作出决定，他思考了一整夜，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来这里走一趟。
或许促使他站在这里的，正是因为这种漠不关心。
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扬起了白色纱帘的一角。
森鸥外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将目光转向大庭叶藏，缓声问：“大庭君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大庭叶藏抬头：“森先生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所以我很尊敬您。”
森鸥外默然。
很久之前、他最初跟大庭叶藏接触时，大庭叶藏就说过这样的话。
说森鸥外是医生，因此他十分尊敬他。
森鸥外以前供职军部，其后则身处黑手党，这期间一直是顶着医生的职位，但即便如此、也从没人会真把他当成一个医生来看。
——这样想也没错，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会玩弄政治的医生？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医生这个名号只是森鸥外为了方便行事随便找的头衔，至于森鸥外身为医生的所作所为，也没几个人会在意。
就连森鸥外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听到因为自己是个医生所以就很尊敬自己的言论。
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森鸥外都要以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了。但大庭叶藏显然是认真的。
那个时候，大庭叶藏的神情似乎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森鸥外与大庭叶藏对视，目光沉沉：“叶藏君尊敬我是因为医生是治病救人的职业，那假如有一天医生不再救人——反而去杀人了，你会怎么看我？”
大庭叶藏笑了笑。他原本因为受伤脸色还有点苍白，现在笑起来竟然也让人有点移不开眼。青年双手扣着那本书，温和道：“森医生不用这么说，您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救人而已。”
……
走出病房的门后，森鸥外莫名有点想笑。
他来之前很是认真地分析了一下港口黑手党的局面、以及内外地各方势力，多方权衡之后才最终选择来了这一趟，没想到反而是把事情复杂化了。
“‘救更多的人’”……
事到如今，森鸥外都不知道该说一声大庭叶藏不愧是“善良”，还是该可怜首领了。
森鸥外回到港口黑手党本部，没来得及上楼，就撞见了首领身边的护卫。
对方神色慌张，看到他后像是终于找着了救星一样：“森医生，您来的正好、首领刚刚又动了怒，现在病情复发……您快去劝他好好休息吧！！”
森鸥外抬头望了眼面前高耸建筑的顶楼，无声笑笑，点头应了下来：“嗯，首领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森鸥外离开后，大庭叶藏接着看那本没看完的书。
没过几分钟，又有人进门了。
太宰治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连病房都是想进就进，连句招呼都不打。
连医生都时不时要在大庭叶藏面前夸一句太宰治懂事，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能耐得住性子一直待在医院的。
大庭叶藏看到了太宰治进门，但没理他。
太宰治也不觉得无聊，去拿着医院医用的剪刀把床头那几束花摧残地七零八落之后，他才看向大庭叶藏，忽然开口：“U组织的事，是叶藏老师做的吧？”
病房内安安静静，回答他的只有大庭叶藏翻书的声音。
太宰治靠着椅背，继续：“之前我就奇怪，既然很快就要和U组织对上，那就完全没必要为了撇清嫌疑故意去冒险。”
与要承担的风险相比，那点利益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您偏偏就去参加了酒会、又在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在那个地方下车……当然了，这都能解释成巧合，而且老师有异能力在，也不担心U组织的埋伏。”
少年翘着嘴角：“可如果我没记错，那位泄露情报的卧底应该并没有能力接触U组织的事才对。”
港口黑手党如今的首领惜命，做事也很谨慎，除了深受信任的部下，没人知道港口黑手党打算对U组织出手。这位被U组织花尽心思收买下来的卧底自然也是没法知道的。
“我去过审讯室，负责审问早川凑的人说他是在送茶的时候偷看了首领办公室的文件才知道了这件事，当时，您刚好也在场……叶藏老师，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太宰治问。
太宰治有极大的理由怀疑大庭叶藏是早就知道了早川凑被U组织收买的事，才会故意把情报送道对方眼前，借他的手将情报透露给U组织。
大庭叶藏终于不看书了，他看了太宰治一眼，轻飘飘地道：“可能就是这么巧吧？”
太宰治：“……”
太宰治被噎了一下，摊开手：“唉……您是老师，学生不跟老师顶嘴，您说是就是吧。”
这句话，九成是出于挽尊，剩下一成才是尊师重道。
毕竟太宰治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大庭叶藏是故意把情报泄露出去的。
就连太宰治原本也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多想了。
——这些事要是大庭叶藏的手笔，说是说得通，但他实在想不出大庭叶藏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
人做事肯定不会是没有理由的，而他找不到大庭叶藏的动机。
直到那天他看到了森鸥外，才忽然理解了大庭叶藏的意图。
设计让U组织袭击自己，在置身事外的同时能促使首领加快对U组织的计划、逼迫森鸥外早日做出选择。
如果一切顺利，等森鸥外篡位，和U组织的事自然能不了了之。反正猜疑也好袭击也罢全都发生在幕后，只要森鸥外不追究，U组织自然不会上赶着提出来。
这样一环环下来，让人只能感叹大庭叶藏不愧是能坐在干部位置上的人。
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下。最后大庭叶藏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恰到好处地利用了一下身边的人，就轻易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太宰治一边想，一边打量着大庭叶藏。
对方脸上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可他看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少年趴到床边，盯着对方那双赭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故作不经意的笑：“不过叶藏老师就这么信任森医生，不担心他当上首领之后第一个就来除掉你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森鸥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也要分对象。大庭叶藏这次肯帮他，足以证明大庭叶藏对首领的位置没有任何图谋。
既然如此，森鸥外就绝不会对大庭叶藏做什么。
太宰治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可能是因为心里那点怪异的情绪，他就是忍不住想跟大庭叶藏对着干。
“多谢关心，”大庭叶藏答，“不过比起森医生，我更关心你。”
太宰治原本还在想怎么找茬，乍一听见这句话，觉得自己刚刚心跳都有点加速。
少年坐起身，投给大庭叶藏一个疑惑的眼神。
大庭叶藏抬头看了眼病房墙上挂着的时钟，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工作日。现在时间还不到十点，如果你立刻从这里出发去学校的话应该还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课。”
太宰治：“……”
失策！
他原本打算趁大庭叶藏住院这段时间赖在医院逃课的，没想到大庭叶藏记得这么清，连谋划篡位的同时都不忘督促他学习，这个老师当得未免太过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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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前天来的时候说让他好好休息、不用管U组织的事，于是大庭叶藏还真就直接待在医院不出门了，每天只是看看书，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副认真养伤的架势。
进门后，那名医生朝大庭叶藏鞠了一躬就直接离开了。
森鸥外问：“叶藏君，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大庭叶藏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他：“嗯。多谢森医生关心，已经好多了。”
青年声音平静，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森鸥外想起来，似乎他第一次见到大庭叶藏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个样子，礼貌中带着疏离，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昨天告别太宰治后森鸥外没能直接作出决定，他思考了一整夜，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来这里走一趟。
或许促使他站在这里的，正是因为这种漠不关心。
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扬起了白色纱帘的一角。
森鸥外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将目光转向大庭叶藏，缓声问：“大庭君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大庭叶藏抬头：“森先生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所以我很尊敬您。”
森鸥外默然。
很久之前、他最初跟大庭叶藏接触时，大庭叶藏就说过这样的话。
说森鸥外是医生，因此他十分尊敬他。
森鸥外以前供职军部，其后则身处黑手党，这期间一直是顶着医生的职位，但即便如此、也从没人会真把他当成一个医生来看。
——这样想也没错，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会玩弄政治的医生？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医生这个名号只是森鸥外为了方便行事随便找的头衔，至于森鸥外身为医生的所作所为，也没几个人会在意。
就连森鸥外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听到因为自己是个医生所以就很尊敬自己的言论。
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森鸥外都要以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了。但大庭叶藏显然是认真的。
那个时候，大庭叶藏的神情似乎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森鸥外与大庭叶藏对视，目光沉沉：“叶藏君尊敬我是因为医生是治病救人的职业，那假如有一天医生不再救人——反而去杀人了，你会怎么看我？”
大庭叶藏笑了笑。他原本因为受伤脸色还有点苍白，现在笑起来竟然也让人有点移不开眼。青年双手扣着那本书，温和道：“森医生不用这么说，您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救人而已。”
……
走出病房的门后，森鸥外莫名有点想笑。
他来之前很是认真地分析了一下港口黑手党的局面、以及内外地各方势力，多方权衡之后才最终选择来了这一趟，没想到反而是把事情复杂化了。
“‘救更多的人’”……
事到如今，森鸥外都不知道该说一声大庭叶藏不愧是“善良”，还是该可怜首领了。
森鸥外回到港口黑手党本部，没来得及上楼，就撞见了首领身边的护卫。
对方神色慌张，看到他后像是终于找着了救星一样：“森医生，您来的正好、首领刚刚又动了怒，现在病情复发……您快去劝他好好休息吧！！”
森鸥外抬头望了眼面前高耸建筑的顶楼，无声笑笑，点头应了下来：“嗯，首领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森鸥外离开后，大庭叶藏接着看那本没看完的书。
没过几分钟，又有人进门了。
太宰治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连病房都是想进就进，连句招呼都不打。
连医生都时不时要在大庭叶藏面前夸一句太宰治懂事，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能耐得住性子一直待在医院的。
大庭叶藏看到了太宰治进门，但没理他。
太宰治也不觉得无聊，去拿着医院医用的剪刀把床头那几束花摧残地七零八落之后，他才看向大庭叶藏，忽然开口：“U组织的事，是叶藏老师做的吧？”
病房内安安静静，回答他的只有大庭叶藏翻书的声音。
太宰治靠着椅背，继续：“之前我就奇怪，既然很快就要和U组织对上，那就完全没必要为了撇清嫌疑故意去冒险。”
与要承担的风险相比，那点利益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您偏偏就去参加了酒会、又在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在那个地方下车……当然了，这都能解释成巧合，而且老师有异能力在，也不担心U组织的埋伏。”
少年翘着嘴角：“可如果我没记错，那位泄露情报的卧底应该并没有能力接触U组织的事才对。”
港口黑手党如今的首领惜命，做事也很谨慎，除了深受信任的部下，没人知道港口黑手党打算对U组织出手。这位被U组织花尽心思收买下来的卧底自然也是没法知道的。
“我去过审讯室，负责审问早川凑的人说他是在送茶的时候偷看了首领办公室的文件才知道了这件事，当时，您刚好也在场……叶藏老师，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太宰治问。
太宰治有极大的理由怀疑大庭叶藏是早就知道了早川凑被U组织收买的事，才会故意把情报送道对方眼前，借他的手将情报透露给U组织。
大庭叶藏终于不看书了，他看了太宰治一眼，轻飘飘地道：“可能就是这么巧吧？”
太宰治：“……”
太宰治被噎了一下，摊开手：“唉……您是老师，学生不跟老师顶嘴，您说是就是吧。”
这句话，九成是出于挽尊，剩下一成才是尊师重道。
毕竟太宰治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大庭叶藏是故意把情报泄露出去的。
就连太宰治原本也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多想了。
——这些事要是大庭叶藏的手笔，说是说得通，但他实在想不出大庭叶藏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
人做事肯定不会是没有理由的，而他找不到大庭叶藏的动机。
直到那天他看到了森鸥外，才忽然理解了大庭叶藏的意图。
设计让U组织袭击自己，在置身事外的同时能促使首领加快对U组织的计划、逼迫森鸥外早日做出选择。
如果一切顺利，等森鸥外篡位，和U组织的事自然能不了了之。反正猜疑也好袭击也罢全都发生在幕后，只要森鸥外不追究，U组织自然不会上赶着提出来。
这样一环环下来，让人只能感叹大庭叶藏不愧是能坐在干部位置上的人。
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下。最后大庭叶藏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恰到好处地利用了一下身边的人，就轻易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太宰治一边想，一边打量着大庭叶藏。
对方脸上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可他看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少年趴到床边，盯着对方那双赭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故作不经意的笑：“不过叶藏老师就这么信任森医生，不担心他当上首领之后第一个就来除掉你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森鸥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也要分对象。大庭叶藏这次肯帮他，足以证明大庭叶藏对首领的位置没有任何图谋。
既然如此，森鸥外就绝不会对大庭叶藏做什么。
太宰治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可能是因为心里那点怪异的情绪，他就是忍不住想跟大庭叶藏对着干。
“多谢关心，”大庭叶藏答，“不过比起森医生，我更关心你。”
太宰治原本还在想怎么找茬，乍一听见这句话，觉得自己刚刚心跳都有点加速。
少年坐起身，投给大庭叶藏一个疑惑的眼神。
大庭叶藏抬头看了眼病房墙上挂着的时钟，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工作日。现在时间还不到十点，如果你立刻从这里出发去学校的话应该还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课。”
太宰治：“……”
失策！
他原本打算趁大庭叶藏住院这段时间赖在医院逃课的，没想到大庭叶藏记得这么清，连谋划篡位的同时都不忘督促他学习，这个老师当得未免太过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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