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篡位。
杀死首领，然后取而代之。
早在多年前在军部任职的时候，就有人曾经评价过森鸥外说他是个冷血、并极富野心的人。
“冷血”一词是否恰当暂且不提，但森鸥外确实不乏野心，又兼具与之匹配的手段与能力，是个再合格不过的阴谋家。
自从多年前离开军部、来到了横滨后，森鸥外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因此他加入港口黑手党，并当上首领的专属医生，展开了自己的计划。
到现在，杀死首领对森鸥外而言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
要取而代之这件事却有些难度。
难点在于森鸥外没法确定万一事发，大庭叶藏究竟会站在何种立场。
在原本的计划中，森鸥外打算杀死首领后找一名“证人”来证明首领是因病去世，并在临死前留下遗言、将位置交给了自己。
这计划如果放在半年之前还可行，但现在大庭叶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原本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事一下子都有了变数。
虽然大庭叶藏从来没有对首领的位置表现出任何兴趣，但假如大庭叶藏要争，那他无疑会成为森鸥外计划里最大的阻碍——一旦首领身亡，论地位，大庭叶藏身为五大干部之一、接替首领的位置名正言顺，而论亲疏，恐怕也没人相信首领会将位置传给他以外的人。
当然了，这种假设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森鸥外最该担心的还是大庭叶藏会不会识破他的计划，为首领报仇。
以大庭叶藏以往的表现，即使他对首领的位置毫无兴趣，也不会让一个谋害首领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与大庭叶藏这样的人为敌确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可如果真的到了必须和大庭叶藏对立的时刻，森鸥外也绝不会因为多出一个棘手的敌人而放弃。
但这段时间以来得到的情报让森鸥外产生了一些疑惑：
大庭叶藏真的会站在首领那边吗？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荒诞，毕竟大庭叶藏向来忠心，甚至曾经舍命救过首领的性命。
可太宰治出现、在目睹了大庭叶藏真正在意一个人时会是什么表现后，森鸥外忽然觉得对方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在意首领。
这很怪异，但考虑到大庭叶藏那种内里冷漠的性格，又似乎这样才更合理。
于是那些已经被森鸥外否定过的细节就再度拥有了意义。
每次给首领递“药”时大庭叶藏似有所觉的眼神、做出试探时那些仿佛意有所指的言语……
因为这些，森鸥外曾不止一次怀疑，大庭叶藏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计划
但由于对方什么都没做，既不去提醒首领，也没有阻止自己，森鸥外就把这当做了自己的错觉。
那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是不是可以把大庭叶藏的不作为当做是对方对他计划的默许？
仔细回想起来，仿佛一切都有迹可循。
甚至于连这次U组织的事件，森鸥外心里都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医生很是苦恼地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同在医务室的助手关心道：“森医生，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没什么。”森鸥外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无论如何，关于大庭叶藏的一切都只是推测。
想知道真相只能去找当事人确认。可机会只有一次，推断出错后面临的风险却高得吓人。
森鸥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迂回一下，比如，再去“偶遇”一下太宰治。
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森鸥外惦记上了的太宰治现在正在审讯室里作威作福。
狭小的审讯室位于大厦的地下，这里环境湿冷，空气里带着股腐烂的味道。港口黑手党就在这里审讯敌人。这些人受刑时免不了生成血迹，那些没法清理干净的就留在地面上，新旧不一地叠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驳杂污秽的颜色。
将情报泄露给U组织的卧底早川凑四肢带着镣铐，被绑在房间正中间，身上遍布伤痕，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罪。
他本来是昏迷了，太宰治进门后，负责审讯的人就又拿冷水把人浇醒了。
醒过来之后，早川凑又开始大喊大叫，哀求负责审讯的人放过自己。
“太宰先生，您有什么要问的吗？”见太宰治只是看着、不说话，带他进来的人忍不住上前问。
坦白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早川凑这个卧底一点也不合格，关进这间审讯室后还没打他两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全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交待了。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凄惨，完全是因为首领为大庭叶藏受袭的事震怒，下令要让这个卧底多吃点苦头。
当然，首领当时还说了，要好好监视早川凑，不许任何人来见他。
但五分钟前太宰治找上来的时候，审讯室的管理者还是把人带了进来——倒不是他不把首领的话放在眼里，主要是，他也不敢拦太宰治啊？
自大庭叶藏遭遇袭击，已经过了一天。而自首领从大庭叶藏所在的医院出来，也已经有大半天了。现在全港口黑手党谁不知道大庭叶藏和太宰治昨晚遭遇了U组织的袭击，大庭叶藏还因为替太宰治挡子弹而受伤住了院。
首领后来还极力褒奖了太宰治，说是多亏了他、昨晚太宰治和大庭叶藏才能那么顺利脱险，一连给他升了好几级。
——据说这功劳还是大庭叶藏亲口提的。
这又是揽功又是挡子弹的，只要不傻，都知道大庭叶藏有多看重这个直属部下。
太宰治现在可才十多岁，有大庭叶藏在，谁也不敢想对方最后能走到什么位置。
现在太宰治要见卧底，谁敢拦？
到时候前脚拦了，后脚太宰治跟大庭叶藏提上一嘴，大庭叶藏会拒绝这种无伤大雅的请求吗？那等有了大庭叶藏的许可，他们还能拦吗？
再说了，被害人想见凶手的从犯，天经地义。
所以管理员直接把人领了进来。
另一边，早川凑听到太宰治的名字，认出面前站着的人是谁后也瞬间清醒了。
“我见过你，你是叶藏大人的直属部下对不对、你去告诉叶藏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他放我出去吧，我什么都说了！！”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不放。
“求求你、去告诉叶藏大人，他一定会放我走的！！”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几秒，觉得实在无聊了，干脆问他：“你怎么知道叶藏老师一定会放过你？”
少年用那双鸢色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早川凑忽然觉得心底蓦地一寒，但还是硬着头皮：“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钱，我是真的有苦衷的……而且叶藏大人现在不是没事吗，叶藏大人对下属一向很好、一定会原谅我的、！”
“……”
这话说的，连一边的管理员都觉得早川凑这人不要脸了。
你有苦衷，叶藏大人就要受生命危险吗？而且现在人没事那是运气好，你这个帮凶怎么好意思拿这个说事？
他身边，太宰治忽然笑了一声：“哦，你这么想啊？”
管理员转头去看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眼里明明还带着几分笑，他却觉得早川凑要倒霉了。
少年慢悠悠道：“你不知道吧？其实你被关在这里受刑，就是叶藏老师的意思。”
早川凑：“？？？？”
他气愤：“你在说什么鬼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庭叶藏刚醒，昨天他被关进来的时候大庭叶藏可还昏迷着呢。
“我现在过来也是叶藏老师的命令，他说你这个卧底居然害他的学生遇到生命危险，需要多受点苦才行。”
说着，太宰治又叹了口气：“唉，倒也不是他对下属有多好，主要还是因为我是叶藏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叶藏老师见不得有人害我。”
早川凑要被气死了，指着他：“你、你你你——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但这话从太宰治这个“大庭叶藏最喜欢的学生”嘴里说出来，那就必须可能了。
即使知道太宰治这话明显是胡诌，审讯室里这群人也得听——不过他们也乐意听，毕竟这人不打不解气啊！
于是太宰治来这儿转了一圈，也不管早川凑在那嚷嚷着骂他，转头走了。
留下早川凑又开始接着受苦。
太宰治出了审讯室的门上楼，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议论什么，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谈话里夹杂着自己和大庭叶藏的名字。
八卦分子永不缺席。
这让太宰治忽然想起了谣言的事，他换了个方向上楼，然后打开了港口黑手党的八卦论坛，打算去看看谣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点进论坛的时候，太宰治心想我都这么努力了，又是自己亲自散布谣言、又是和大庭叶藏一起去酒店的，怎么着现在情人论也得比那个什么私生子论高上几成了吧？
而且大庭叶藏都给他挡子弹了，如果这都不算爱，世界上还有爱情吗？
——太宰治心情愉快地找到匿名版，接着就看到了首页的帖子：
《本来坚信是情人的，现在觉得太宰君果然是叶藏大人的私生子啊！！》
《只是一见钟情能帮恋人挡子弹吗？！！我不信，一定是父子》
《这就是父爱吗？我哭了》
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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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首领，然后取而代之。
早在多年前在军部任职的时候，就有人曾经评价过森鸥外说他是个冷血、并极富野心的人。
“冷血”一词是否恰当暂且不提，但森鸥外确实不乏野心，又兼具与之匹配的手段与能力，是个再合格不过的阴谋家。
自从多年前离开军部、来到了横滨后，森鸥外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因此他加入港口黑手党，并当上首领的专属医生，展开了自己的计划。
到现在，杀死首领对森鸥外而言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
要取而代之这件事却有些难度。
难点在于森鸥外没法确定万一事发，大庭叶藏究竟会站在何种立场。
在原本的计划中，森鸥外打算杀死首领后找一名“证人”来证明首领是因病去世，并在临死前留下遗言、将位置交给了自己。
这计划如果放在半年之前还可行，但现在大庭叶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原本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事一下子都有了变数。
虽然大庭叶藏从来没有对首领的位置表现出任何兴趣，但假如大庭叶藏要争，那他无疑会成为森鸥外计划里最大的阻碍——一旦首领身亡，论地位，大庭叶藏身为五大干部之一、接替首领的位置名正言顺，而论亲疏，恐怕也没人相信首领会将位置传给他以外的人。
当然了，这种假设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森鸥外最该担心的还是大庭叶藏会不会识破他的计划，为首领报仇。
以大庭叶藏以往的表现，即使他对首领的位置毫无兴趣，也不会让一个谋害首领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与大庭叶藏这样的人为敌确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可如果真的到了必须和大庭叶藏对立的时刻，森鸥外也绝不会因为多出一个棘手的敌人而放弃。
但这段时间以来得到的情报让森鸥外产生了一些疑惑：
大庭叶藏真的会站在首领那边吗？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荒诞，毕竟大庭叶藏向来忠心，甚至曾经舍命救过首领的性命。
可太宰治出现、在目睹了大庭叶藏真正在意一个人时会是什么表现后，森鸥外忽然觉得对方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在意首领。
这很怪异，但考虑到大庭叶藏那种内里冷漠的性格，又似乎这样才更合理。
于是那些已经被森鸥外否定过的细节就再度拥有了意义。
每次给首领递“药”时大庭叶藏似有所觉的眼神、做出试探时那些仿佛意有所指的言语……
因为这些，森鸥外曾不止一次怀疑，大庭叶藏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计划
但由于对方什么都没做，既不去提醒首领，也没有阻止自己，森鸥外就把这当做了自己的错觉。
那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是不是可以把大庭叶藏的不作为当做是对方对他计划的默许？
仔细回想起来，仿佛一切都有迹可循。
甚至于连这次U组织的事件，森鸥外心里都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医生很是苦恼地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同在医务室的助手关心道：“森医生，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没什么。”森鸥外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无论如何，关于大庭叶藏的一切都只是推测。
想知道真相只能去找当事人确认。可机会只有一次，推断出错后面临的风险却高得吓人。
森鸥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迂回一下，比如，再去“偶遇”一下太宰治。
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森鸥外惦记上了的太宰治现在正在审讯室里作威作福。
狭小的审讯室位于大厦的地下，这里环境湿冷，空气里带着股腐烂的味道。港口黑手党就在这里审讯敌人。这些人受刑时免不了生成血迹，那些没法清理干净的就留在地面上，新旧不一地叠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驳杂污秽的颜色。
将情报泄露给U组织的卧底早川凑四肢带着镣铐，被绑在房间正中间，身上遍布伤痕，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罪。
他本来是昏迷了，太宰治进门后，负责审讯的人就又拿冷水把人浇醒了。
醒过来之后，早川凑又开始大喊大叫，哀求负责审讯的人放过自己。
“太宰先生，您有什么要问的吗？”见太宰治只是看着、不说话，带他进来的人忍不住上前问。
坦白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早川凑这个卧底一点也不合格，关进这间审讯室后还没打他两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全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交待了。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凄惨，完全是因为首领为大庭叶藏受袭的事震怒，下令要让这个卧底多吃点苦头。
当然，首领当时还说了，要好好监视早川凑，不许任何人来见他。
但五分钟前太宰治找上来的时候，审讯室的管理者还是把人带了进来——倒不是他不把首领的话放在眼里，主要是，他也不敢拦太宰治啊？
自大庭叶藏遭遇袭击，已经过了一天。而自首领从大庭叶藏所在的医院出来，也已经有大半天了。现在全港口黑手党谁不知道大庭叶藏和太宰治昨晚遭遇了U组织的袭击，大庭叶藏还因为替太宰治挡子弹而受伤住了院。
首领后来还极力褒奖了太宰治，说是多亏了他、昨晚太宰治和大庭叶藏才能那么顺利脱险，一连给他升了好几级。
——据说这功劳还是大庭叶藏亲口提的。
这又是揽功又是挡子弹的，只要不傻，都知道大庭叶藏有多看重这个直属部下。
太宰治现在可才十多岁，有大庭叶藏在，谁也不敢想对方最后能走到什么位置。
现在太宰治要见卧底，谁敢拦？
到时候前脚拦了，后脚太宰治跟大庭叶藏提上一嘴，大庭叶藏会拒绝这种无伤大雅的请求吗？那等有了大庭叶藏的许可，他们还能拦吗？
再说了，被害人想见凶手的从犯，天经地义。
所以管理员直接把人领了进来。
另一边，早川凑听到太宰治的名字，认出面前站着的人是谁后也瞬间清醒了。
“我见过你，你是叶藏大人的直属部下对不对、你去告诉叶藏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他放我出去吧，我什么都说了！！”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不放。
“求求你、去告诉叶藏大人，他一定会放我走的！！”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几秒，觉得实在无聊了，干脆问他：“你怎么知道叶藏老师一定会放过你？”
少年用那双鸢色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早川凑忽然觉得心底蓦地一寒，但还是硬着头皮：“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钱，我是真的有苦衷的……而且叶藏大人现在不是没事吗，叶藏大人对下属一向很好、一定会原谅我的、！”
“……”
这话说的，连一边的管理员都觉得早川凑这人不要脸了。
你有苦衷，叶藏大人就要受生命危险吗？而且现在人没事那是运气好，你这个帮凶怎么好意思拿这个说事？
他身边，太宰治忽然笑了一声：“哦，你这么想啊？”
管理员转头去看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眼里明明还带着几分笑，他却觉得早川凑要倒霉了。
少年慢悠悠道：“你不知道吧？其实你被关在这里受刑，就是叶藏老师的意思。”
早川凑：“？？？？”
他气愤：“你在说什么鬼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庭叶藏刚醒，昨天他被关进来的时候大庭叶藏可还昏迷着呢。
“我现在过来也是叶藏老师的命令，他说你这个卧底居然害他的学生遇到生命危险，需要多受点苦才行。”
说着，太宰治又叹了口气：“唉，倒也不是他对下属有多好，主要还是因为我是叶藏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叶藏老师见不得有人害我。”
早川凑要被气死了，指着他：“你、你你你——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但这话从太宰治这个“大庭叶藏最喜欢的学生”嘴里说出来，那就必须可能了。
即使知道太宰治这话明显是胡诌，审讯室里这群人也得听——不过他们也乐意听，毕竟这人不打不解气啊！
于是太宰治来这儿转了一圈，也不管早川凑在那嚷嚷着骂他，转头走了。
留下早川凑又开始接着受苦。
太宰治出了审讯室的门上楼，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议论什么，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谈话里夹杂着自己和大庭叶藏的名字。
八卦分子永不缺席。
这让太宰治忽然想起了谣言的事，他换了个方向上楼，然后打开了港口黑手党的八卦论坛，打算去看看谣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点进论坛的时候，太宰治心想我都这么努力了，又是自己亲自散布谣言、又是和大庭叶藏一起去酒店的，怎么着现在情人论也得比那个什么私生子论高上几成了吧？
而且大庭叶藏都给他挡子弹了，如果这都不算爱，世界上还有爱情吗？
——太宰治心情愉快地找到匿名版，接着就看到了首页的帖子：
《本来坚信是情人的，现在觉得太宰君果然是叶藏大人的私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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