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阴阳先生_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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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阴阳先生

  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何欢他们,问了衙门里的差役,才知道他们自抓人回来,审了一夜,还没完呢。

  看来是人太多了,挨个录口供很辛苦。

  神爱和鱼宝妩用完饭,等到雇的马车到了门外,也不等何欢告别,两个人抱着行李出来。哪知衙门门口停了三驾马车,还有大批卫士候着,神爱疑惑道:“哪一驾是我们的马车?”

  鱼宝妩也不知道,不确定地指了指最左边那辆朴实低调的:“大约是这个,另外两驾太招摇了,一看就是很有钱的人。”

  “有道理,我们没有钱。”神爱把包袱放到马车里,一问赶车的人,果然没错。

  正当马车要走的时候,衙门里又出来一大堆人。神爱掀开帘子一看,正是何欢、蛊女、惜过和一干衙门官吏。

  眼见他们上了最前面的马车,还驶过来特意和神爱并驾齐驱。惜过打起帘子,兴高采烈地对神爱道:“殿下,巧不巧?我们也是今日走呢。”

  神爱笑道:“你们也回京了么?案子都办完了?怎么回京还带衙门的人。”

  惜过先回头看了一眼何欢的脸色,见何欢闭目养神,没有警告他的意思,意味着案子可以告诉神爱,于是急忙回头,小声道:“我们不是回京,是去河东道承宣布政使司。案子牵涉到他们了,要办完,须得和他们对质。我们不止带了县衙的官差,还有相干犯人和证物。”

  神爱好奇道:“听说你们昨晚审了一夜?”

  惜过悄悄侧身,指了指闭目的何欢,道:“可不是!一刻钟也没歇息。您瞧,我家爷犯困呢。”

  蛊女与他们同乘一驾马车,闻言好笑道:“你也太小看他了,哪里一夜没睡就犯困。你家公公又不像你似的,在马车上还跟人嬉皮笑脸。他不闭眼,难道一直盯着你看?”

  惜过一笑,也不争辩,只道:“蛊女姐姐总是拆我的台,我不和你说。”他回头仍看着神爱,道,“我还跟殿下讲话,殿下知道不知道昨晚审出来什么了?”

  神爱道:“不知道,我就是想问你。”

  “听惜过给您细说。原来这件案子得从师家被撤皇商讲起:他们被降了罪,又要抓起来蹲大牢,又欠了各大钱庄、东家一大笔巨债,利滚利算下来,至少三十万两,根本还不清。”惜过见神爱有兴趣,还问他,自觉很受用,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压低声音道,“债主上门要不到钱,竟直接把所有师家女眷全部抓去卖了。”

  神爱皱眉道:“然后师家男子全部殉窑?”

  “没有,这又关系到布政使大人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他要折腰扇堂的东家李氏一族全死。这种危急时刻,他就派人找上师家,让其替代李氏经营折腰扇堂,一辈子也不可以泄露出去。师家老爷走投无路,如此又能避免牢狱之灾,也不必还钱了,哪有不答应的。”

  “所以师家人易容一番,扮成李氏住进李府,而真正的李氏已经被布政使大人杀了,全扔进师家窑中毁尸灭迹,还放出风声,是师家殉窑。”

  “难怪洞璧上会有那样一句话。”神爱一瞬间已经猜到一个大概。

  毕竟扇堂生产出售都有雇的人操心,师家只要经营就好,而他们这方面本来也有最好的经验,只要不是极其熟悉的人,完全不可能看出破绽。

  惜过连忙拍马屁道:“殿下真是厉害,就是您说的那样,差不离。师家女眷当晚对传言信以为真,集体自尽,只有年纪尚小的师清溪还想等哥哥回来,没有一起。本来事情到这里也了结了,哪知道今年年关刚过,按察使大人来河间巡查,看上薛清溪的美貌与才艺,命县令逼着她去伺候了一晚上。他临走还交代县令,要将薛姑娘充入官妓,送去他府上。”

  “薛姑娘自然不肯,偷偷去跟师家求救。师家自恃十年前与布政使大人的勾结,私下传信要他帮忙,言辞之间颇有威胁之意。殿下想必也能猜到了,布政使这样的人如何能忍?他想的必定是成日担心不如永绝后患。”

  “又因为河间县令是他的下属,一切受贿行贿事宜他都有把柄捏着,便强命县令一月之内,务必寻个理由,名正言顺将折腰扇堂的东家关起来,暗中杀了。”

  神爱点头,猜中了后面的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要不惜过说殿下智慧呢,正是这样。师家威胁布政使,他起了杀心。而他威胁县令,县令自然也有同样的想法。因有布政使眼线的监视,县令不敢怠慢,只好先在折腰扇堂杀了管家,令师家人知道大难临头,私下却偷偷与按察使大人有所往来。这位按察使觊觎布政使之位多年,二人意见也常常相左,十分不和,一听见这件事,立刻就和师家、县令串通,定下计划。”

  惜过讲得滔滔不绝:“首先是县令献了师访水的仿秘色瓷,并在瓷瓶中涂抹了令人产生暴躁幻觉的药物。布政使见到秘色瓷,自然勾起当年杀李氏一事的记忆,心中难免惊疑害怕。”

  “随后按察使大人买通下属,夜晚命人扮作李氏族人出入布政使卧房,还经常将鸡血滴在秘色瓷瓶身上。这些事已足够令心中有鬼的布政使发疯了。后来他们还要再接再厉,每逢布政使发狂,便有人将掺了镇静药物的血端给布政使喝,至此布政使每日都要依赖鲜血镇定。此事一传出去,顿时满城风雨。无论如何,他这个布政使是做不成了。”

  “后面的事,殿下能不能猜到?”惜过还故意卖关子逗她。

  神爱和鱼宝妩暗叹一口气,笑道:“狡兔死,走狗烹。知道这些事的人越多,对每一方都是后患。师家、县令、按察使三方必定各自想了办法,要将另外两方的人铲除,从此方可高枕无忧。”

  惜过对神爱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点头:“没错!县令想的是仍按原来的计划,通过管家之死牵连到折腰扇堂,将师家抓起来,在牢中秘密处死,再对外宣称畏罪自裁。师家也知道有这个罪名无法洗脱,一面献上镇店之宝真丝团扇对县令表忠心,其实团扇上也洒了迷香,风一吹,县令就会昏迷。另一面挑一个忠心的人出来承担罪过,再杀了县令一干知情人。”

  神爱道:“当然是自责已久的师访水自动请缨了。”

  “如殿下所料。这里双方厮杀完毕以后,按察使大人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只请杀手杀了师访水,无人认罪,师家还是要被抓起来,秘密处死。”惜过已经讲完了,但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后面的事,殿下都知道了。”

  神爱点头,想了想,问道:“布政使为什么失踪呢?”

  “本来这件事惜过也奇怪,恰好今早收到了师伯传给我们爷的消息:布政使原来是有所察觉,喝了镇静的血液以后,不想束手待毙,故而拼命逃出来,想找段家合作。师伯就是按察使请来追杀布政使的,找了他多日才找到。现在师伯已经把人带到布政使司附近的客栈,就等咱们去当堂查办呢。”

  神爱忽然双眼明亮起来,故意笑道:“何苦?他原来做这件事去了,我还想他怎么前两天不告而别。他这样未免太不道德,怎么能因为弟弟查案,就故意不执行雇主的要求?当杀手也不称职。”

  惜过眨眼道:“殿下怎么这么讲呢?谁说不让师伯执行雇主要求了?雇主只要求务必杀了布政使,没有说什么时候杀,对不对?案子了结,还让师伯动手,岂不两全其美。”

  神爱大笑,摇头道:“何苦迟早被你们带坏。”

  惜过不敢接这句话,只问道:“殿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布政使司看戏?”

  神爱听见何苦也在,心底蠢蠢欲动,回头看着鱼宝妩。

  鱼宝妩猜透了她的心思,但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神爱和何苦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很难在一起。

  “殿下,神赐殿下已经来信催了,说是京中有大事,关系到咱们,让咱们速回。语气那样恳切着急,想必是十万火急了。”

  神爱沉默了须臾,低着头道:“她也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莫非是我装病的事瞒不住了?”

  鱼宝妩又好气又好笑:“神赐殿下向来比您稳重,倘若是这样的事,不至于说得那么可怕。”

  “好,那我们就不去了,直接回京吧。神赐比较重要!”神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

  惜过在旁边听见,忙道:“对了,昨夜我们爷也收到京中来信,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事。我问问我们爷,要是和殿下有关,就告诉您,看看要不要紧。若是不很着急,还一起去布政使司嘛。”

  惜过说完放下帘子,回头来笑着问何欢,谁知何欢仍旧闭眼,不说是什么事,只道:“你不要耽搁她们,别人有急事还要多嘴。”

  惜过失望地“哦”了一声,心底很委屈:明明他是替他们爷创造机会相处呢,要是回到宫里,没事见都见不到一面,一片好心还被训,可找谁说理去。

  他掀开帘子,没精打采道:“殿下,我们爷说殿下的确有急事,我们不能耽搁殿下了。”

  神爱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静静地放下帘子,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阵乱跳。

  三驾马车在河东道分道扬镳。归程要比来的时候美妙多了,尽管路还是陡,好在马车质量高,没有吐得那么频繁。

  七日后马车入了京城门,城中上国繁华,气象万千。

  过主街道时,有人拦着她们的车驾讨钱。

  神爱头晕,只让鱼宝妩看着给就是了。

  谁知道那人拿了钱还不走,反而极为无礼地劈手将窗边的帘子掀起来,笑眯眯地盯着神爱,道:“本半仙神机妙算,可替你消灾解难。今日收你钱财,送你一句话保平安,回头应验了,你必然还有别的事找我。先说好,我算准与你有缘,以后一起共事,才决定初次见面给你打一折,回头要劳驾我可不是这么便宜。”

  神爱自己也曾是道家俗家弟子,闻言冷笑道:“你算出我是谁了?我不和别人一起共事的,我的事只有我能做。”

  这人面目猥琐,眼中又透着精光,年纪约有三十左右,头上扎了个髻,随便用一根发带绑起来,穿一身宽大的麻衣,腰间系着用红绳套好的四十九层小罗盘。

  他得意道:“《高唐赋》开头说什么来着……神女爱慕楚襄王?你说我算出你是谁了没有?”

  神爱呆了一呆,勉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坐直身体,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才问道:“你想说什么?我有什么灾、有什么难?”

  “你大难临头了!”这人冷不防骇人听闻地说了一句常用的话,很快自觉不妥:他不能拿寻常骗人的话讲正经事,显得不真,于是连忙咳了一声,正色道,“你回去就知道什么灾什么难。本半仙送你一句话:该低头时就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着说着这个人语气开始朝苦口婆心方向转变了:“你想想,就凭你这张脸,咱低了头也能横扫——‘那五个圈’,让他们神魂颠倒,对不对?正经事慢慢来,急不得呀!”

  神爱蹙眉看了他半天,觉得很莫名其妙,微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让开。”

  “恕我直言,你这脾气该改改了。”这人本还想啰嗦,谁知道马车直接冲了出去,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布鞋飞了一尺远。

  路边的人走过路过都对他指指点点,捂着嘴笑。

  他抓起布鞋生气地往地上一摔,大怒道;“要不是老子以后在你手下讨生活,要先打好关系,就你现在这脾气,我打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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