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叶
徐剑英收到袁浦和谢长朝的消息时才刚刚从东部战区城南总军区回来。军车一路畅通地行驶,偶有颠簸。
徐剑英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字眼，却是低眸思忖着不久前在总军区汇报有关詹姆斯.埃文斯最新情况的场景。
可以说，从那段录音,完全能够判断此事的严重性。
东部战区司令廉仲华的意思是,既然从抓捕曹军开始,整起任务都是由西江军区特战队跟进，那么作为最了解情况的队伍，就继续接手这起任务的一线。所有的人事调动和装备要求都可以直接提出。
然而徐剑英针对这些安排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他最为在意的不过是“上校”那简单的两个字。
在场的所有高层官员想必都不会错过那熟悉的字眼。大多数人的脸上出现了错愕的神色,显然没有料到此事的复杂。而少部分人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冲击，自始至终都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比如廉仲华。
作为上将，作为在场权势任命最大的他,应当更为接近中/央/军/事/委/员/会的管理,对军方内部的机密也更为了解。
军方机密，既然称为机密,自然不能轻而易举公诸于世。徐剑英自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散会后独自一人找到廉仲华。
徐剑英：“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闻言，廉仲华只是环顾了一圈周围,在确定没有有心人在听时,才冷声道：
“我不知道。”
徐剑英一愣：“怎么可能！”
“徐剑英！”
廉仲华沉沉地喊了一声，威慑力在不知不觉中展现出来，
“军方机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拥有绝对的知情权。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事关乎的已经不仅仅是军方。”
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睛流露出严峻的神色,“五个月前,中/央/军/委曾在深夜紧急召开了一次会议。当时在场的除了军方,还有国家安全部。”
徐剑英皱眉，“国安部？这事和国安部有什么关系？”
廉仲华冷静地分析：“国安部介入，意味着录音当中提到的x，很有可能具有足够的能力摧毁国家安全。”
他望向徐剑英，拧眉道：“所以，你们这次出任务，面对的强大势力不只一方，还是小心为妙。”
徐剑英蓦然一笑，话带轻松的笑意：
“廉将军这是担心廉晟吗？”
廉仲华偏头莞尔，肃穆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柔和无奈。
“当父母的哪会有不担心儿女的，但是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不会多问一个字。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有多么的艰难和危险，深有体会，才能真心理解。”
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一路走来需要做出无数个抉择，需要无数次面对生死。
牵挂得太多，辜负得就会越多。
但是身为普通人，又何尝能做到斩断七情六欲真的无欲无求？
原来他以为廉晟也许能够做到，但如今看他对黎冉的深情和付出，他其实更多的是欣慰。
因为他终于活出了普通人应有的模样，获得了一个人普通人都会有的幸福。
思及此，廉仲华收起动容，抬手拍了拍徐剑英的肩膀，“军方这边我再去打探打探，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詹姆斯.埃文斯给我揪出来！”
徐剑英：“是！”
——
隔天，退休返聘教授程静英女士难得容忍黎冉小姐睡了个懒觉。所以当黎冉醒来看到手机时间的时候，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忙忙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客厅，程静英听到那仓促的脚步声，目光从手中的毛衣上分出神来，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起来了？”
黎冉抓了抓头发，有些后怕地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结果程静英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朝厨房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饭刚刚给你热过了，赶紧去吃吧。”
黎冉受宠若惊，愣在原地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心里想着，偷偷地往窗外瞟了几眼。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程静英眉眼未抬，不紧不慢道：
“别看了，今天太阳没出来。”
行吧。
黎冉抿唇朝厨房走了过去，从里面捞了个包子出来，边吃边问：
“妈，你今天怎么没叫我？”
以往别说睡到这个点了，只要程静英起了，她就没懒觉可以睡，说啥都非得把她从床上叫醒。
程静英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毛线团搁到自己腿上，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不是知道你这两天估计身体可能不太舒服就让你多睡会呗。”
黎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嘴里吃着东西声音含糊：“啊？”
程静英换了个姿势，身板稍稍挺正了几许：“冉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多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防护措施不能忘记做。”
“...............”
不出意外，黎冉差点被包子噎死。
她猛地咳嗽起来，耳朵在顷刻间染上了绯红，“咳咳咳，妈你说什么啊！”
程静英掀起眼帘，表情无比坦然：
“我说错了？你们难道没有......”
黎冉生怕自家老妈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忙打断：
“有有有有有！有还不行吗？”
程静英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昨天看到廉晟送你回来，你们俩之间那氛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黎冉：......不当侦探还真是委屈您了。
她不想再被调侃，尴尬得拍拍手就准备往房间走，“不和你说了，我去化个妆，待会还得出去。”
“去找廉晟？”
程静英挑了挑眉，“我和你说，人家小伙子工作忙，性质摆在那，你懂事点，别总是去打扰人家。”
黎冉特别无语地反驳，“不是妈，我是和朋友约了看电影。”
说完，她又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在母上大人心中的形象，耐心地解释，“妈，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您无时无刻不在给我做榜样，我就算不理解，看也看懂了啊。”
程静英自知说不过她，当即挥了挥手，“行，你知道就好。赶紧收拾收拾，别到时候迟到了。”
——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黎冉才走出一步又缩了回去。待在家里不知道，一出来简直想马上跑回去。
前天夜里下了场小雪，这几天开始化雪，温度直降。这个时候黎冉就无比庆幸自己出门前顺手拎了块围巾，既挡风又保暖。
军区的道路没了两边树木的绿色，显得庄重又肃穆。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单色调，特地加快了步伐，想要早点走出去。
“弟妹！”
听到有人在喊，黎冉都没注意，目标明确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那人再喊了一声，她不经意地往声音的来源瞥了眼，发现那人似乎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我？”
黎冉环顾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意识到那人可能是在和她讲话。
当然，看着那个朝她走过来的身影，她已经完全确定那人喊的就是她。
来人穿着一身军装，笑起来时咧着一口大白牙，格外亲切，“弟妹！”
黎冉：？？？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懵神，心宽地介绍自己：“你不记得了吧，我们之前在城北大院那见过，我是林竞然。”
黎冉狐疑地多看了几眼，听他这么一说才隐约想起来好像确实是之前饭桌上见到过的某一位。
就这么想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发紧：“你好啊...”
林竞然很是自来熟：“你怎么在这？来找廉晟吗？”
黎冉否认地很快，“不是，我住这边家属院。”
“家属院？”
闻言，男人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黎冉是黎谦大校女儿这件事除了郑和临和原翊，廉晟并没有刻意提过。所以那帮好兄弟里的知情者也是少之甚少。
按理说，家属院只有军属才能有可能分配居住。所以林竞然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难免有些想歪了，
“你们结婚了？”
黎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思维为何跳跃得如此之快，“没有。”
“没有啊？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这帮人可都等着呢！”
说着，他又故作揶揄地问，“要不我下次去探探廉晟的口风？想知道吗？”
黎冉被追问得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头顶突然落下一个力道，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逼近，不等她回头，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别欺负她了。”
黎冉侧目，穿着军装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高挑的身形顷刻间就挡去了不少光线。女生的眼眸突的亮了亮，神色无比雀跃。
瞧见来人，林竞然爽朗地笑了笑，“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护短？”
廉晟收回落在黎冉脑袋上的手，淡然地掀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人，
“怎么在这？”
林竞然苦笑着耸了耸肩：“还不是领导急宣，难得休假都给召回来了！”
就这么说着，他又看了眼手表，“不说了，快到点了先走一步。”
走之前，他还朝站在一旁的女生挥了挥手，“弟妹，下回有时间再出来聚啊！”
黎冉眼眸一弯，应得很是顺从：“好的啊。”
待男人离去，她还没收回视线，廉晟的指尖触到她耳旁的发丝，轻轻撩了一下。
“要出去？”他轻声问道，满眼都是她。
黎冉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凝眸望向他，“嗯，你今天不用训练？”
廉晟敛了敛眸，漆黑的眼里是极其温柔的神色，就连嗓音也是难得的柔和：
“待会有个战略会议要开。”
黎冉一听，方才程静英的忠告又在脑海中浮现。她挥了挥小手，“那你赶紧去吧。”
廉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神色平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要去哪？”
女生今天将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那雪白的后颈。廉晟垂下眼睑，似乎还记得吻上那里时，柔软光滑的触感。
丸子头使女生的整个气质都多了几分慵懒，愈发显得她乖巧起来。她听话地站在那里，朝他笑了一下，
“我去公司谈点工作上的事情，晚上还和露阳约了一起吃饭！”
话落，她挑了挑眉，眉眼间的神色格外灵动，“你就好好开会吧！我走了！”
廉晟敛起笑容，冲着女生欲走的背影，清冷道：
“站住。”
黎冉蓦地停下脚步，回眸疑惑地看他：“干嘛？”
廉晟朝她勾了勾手，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额外的情绪。
“过来。”
黎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好乖乖地走了过去。
行至男人跟前，她淡然地抬起下巴，眼眸是一片干净，“怎么了？教官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西江冬天里的风吹得很是猖狂，偏生今日阴云密布，狂风瑟瑟，冷得黎冉下意识地就把小脸缩进了围巾里。
红色的针织围巾映衬下，显得女生的皮肤更加白皙。她的眼睛被风吹得一眨一眨的，莫名有种脆弱的感觉。
廉晟看在眼里，只是默默向右移了一小步，替她挡去些许大风。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把羽绒服的拉链给完整地拉上，低声问：
“穿衣服不拉拉链，这样很保暖吗？”
黎冉一噎，反驳的底气不是很足，“我从小穿衣服就喜欢这样...”
廉晟不动声色打断了她的话：“谁教你的？黎谦大校？还是阿姨？”
黎冉的声音已经低到完全不占上风，如果不仔细听，能够轻而易举地被风盖过，
“不是，是我自己。”
她说着，眼前的男人正低眸替她翻好领子，“和露阳除了一起吃饭还要做些什么？”
黎冉：“逛街啊。这不是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嘛，反正你和郑和临都要去执行任务，那我们俩就一起过呗。”
她的话语和态度明显能够听出她是真的不介意自己食言，但廉晟还是生出一股歉意和心疼。
他抬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指腹抚过她笑起来时的卧蚕，也被感染着浅笑道：
“玩得开心。”
他顿了顿，俯身在她耳畔故意压低嗓音，用气声喃喃了两个字。
耳边拂过热气，将冷风带来的凉意一扫而尽。黎冉的眼睑猛地颤了颤，从眼底一闪而过的是羞涩也是无措。
说完之后，廉晟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便离开了她的身边。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黎冉连步伐都放慢了许多。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方才莹白的耳垂已经染上了绯红，任凭冷风怎么吹都吹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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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剑英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字眼，却是低眸思忖着不久前在总军区汇报有关詹姆斯.埃文斯最新情况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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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将，作为在场权势任命最大的他,应当更为接近中/央/军/事/委/员/会的管理,对军方内部的机密也更为了解。
军方机密，既然称为机密,自然不能轻而易举公诸于世。徐剑英自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散会后独自一人找到廉仲华。
徐剑英：“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闻言，廉仲华只是环顾了一圈周围,在确定没有有心人在听时,才冷声道：
“我不知道。”
徐剑英一愣：“怎么可能！”
“徐剑英！”
廉仲华沉沉地喊了一声，威慑力在不知不觉中展现出来，
“军方机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拥有绝对的知情权。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事关乎的已经不仅仅是军方。”
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睛流露出严峻的神色,“五个月前,中/央/军/委曾在深夜紧急召开了一次会议。当时在场的除了军方,还有国家安全部。”
徐剑英皱眉，“国安部？这事和国安部有什么关系？”
廉仲华冷静地分析：“国安部介入，意味着录音当中提到的x，很有可能具有足够的能力摧毁国家安全。”
他望向徐剑英，拧眉道：“所以，你们这次出任务，面对的强大势力不只一方，还是小心为妙。”
徐剑英蓦然一笑，话带轻松的笑意：
“廉将军这是担心廉晟吗？”
廉仲华偏头莞尔，肃穆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柔和无奈。
“当父母的哪会有不担心儿女的，但是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不会多问一个字。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有多么的艰难和危险，深有体会，才能真心理解。”
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一路走来需要做出无数个抉择，需要无数次面对生死。
牵挂得太多，辜负得就会越多。
但是身为普通人，又何尝能做到斩断七情六欲真的无欲无求？
原来他以为廉晟也许能够做到，但如今看他对黎冉的深情和付出，他其实更多的是欣慰。
因为他终于活出了普通人应有的模样，获得了一个人普通人都会有的幸福。
思及此，廉仲华收起动容，抬手拍了拍徐剑英的肩膀，“军方这边我再去打探打探，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詹姆斯.埃文斯给我揪出来！”
徐剑英：“是！”
——
隔天，退休返聘教授程静英女士难得容忍黎冉小姐睡了个懒觉。所以当黎冉醒来看到手机时间的时候，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忙忙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客厅，程静英听到那仓促的脚步声，目光从手中的毛衣上分出神来，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起来了？”
黎冉抓了抓头发，有些后怕地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结果程静英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朝厨房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饭刚刚给你热过了，赶紧去吃吧。”
黎冉受宠若惊，愣在原地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心里想着，偷偷地往窗外瞟了几眼。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程静英眉眼未抬，不紧不慢道：
“别看了，今天太阳没出来。”
行吧。
黎冉抿唇朝厨房走了过去，从里面捞了个包子出来，边吃边问：
“妈，你今天怎么没叫我？”
以往别说睡到这个点了，只要程静英起了，她就没懒觉可以睡，说啥都非得把她从床上叫醒。
程静英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毛线团搁到自己腿上，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不是知道你这两天估计身体可能不太舒服就让你多睡会呗。”
黎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嘴里吃着东西声音含糊：“啊？”
程静英换了个姿势，身板稍稍挺正了几许：“冉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多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防护措施不能忘记做。”
“...............”
不出意外，黎冉差点被包子噎死。
她猛地咳嗽起来，耳朵在顷刻间染上了绯红，“咳咳咳，妈你说什么啊！”
程静英掀起眼帘，表情无比坦然：
“我说错了？你们难道没有......”
黎冉生怕自家老妈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忙打断：
“有有有有有！有还不行吗？”
程静英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昨天看到廉晟送你回来，你们俩之间那氛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黎冉：......不当侦探还真是委屈您了。
她不想再被调侃，尴尬得拍拍手就准备往房间走，“不和你说了，我去化个妆，待会还得出去。”
“去找廉晟？”
程静英挑了挑眉，“我和你说，人家小伙子工作忙，性质摆在那，你懂事点，别总是去打扰人家。”
黎冉特别无语地反驳，“不是妈，我是和朋友约了看电影。”
说完，她又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在母上大人心中的形象，耐心地解释，“妈，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您无时无刻不在给我做榜样，我就算不理解，看也看懂了啊。”
程静英自知说不过她，当即挥了挥手，“行，你知道就好。赶紧收拾收拾，别到时候迟到了。”
——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黎冉才走出一步又缩了回去。待在家里不知道，一出来简直想马上跑回去。
前天夜里下了场小雪，这几天开始化雪，温度直降。这个时候黎冉就无比庆幸自己出门前顺手拎了块围巾，既挡风又保暖。
军区的道路没了两边树木的绿色，显得庄重又肃穆。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单色调，特地加快了步伐，想要早点走出去。
“弟妹！”
听到有人在喊，黎冉都没注意，目标明确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那人再喊了一声，她不经意地往声音的来源瞥了眼，发现那人似乎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我？”
黎冉环顾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意识到那人可能是在和她讲话。
当然，看着那个朝她走过来的身影，她已经完全确定那人喊的就是她。
来人穿着一身军装，笑起来时咧着一口大白牙，格外亲切，“弟妹！”
黎冉：？？？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懵神，心宽地介绍自己：“你不记得了吧，我们之前在城北大院那见过，我是林竞然。”
黎冉狐疑地多看了几眼，听他这么一说才隐约想起来好像确实是之前饭桌上见到过的某一位。
就这么想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发紧：“你好啊...”
林竞然很是自来熟：“你怎么在这？来找廉晟吗？”
黎冉否认地很快，“不是，我住这边家属院。”
“家属院？”
闻言，男人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黎冉是黎谦大校女儿这件事除了郑和临和原翊，廉晟并没有刻意提过。所以那帮好兄弟里的知情者也是少之甚少。
按理说，家属院只有军属才能有可能分配居住。所以林竞然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难免有些想歪了，
“你们结婚了？”
黎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思维为何跳跃得如此之快，“没有。”
“没有啊？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这帮人可都等着呢！”
说着，他又故作揶揄地问，“要不我下次去探探廉晟的口风？想知道吗？”
黎冉被追问得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头顶突然落下一个力道，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逼近，不等她回头，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别欺负她了。”
黎冉侧目，穿着军装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高挑的身形顷刻间就挡去了不少光线。女生的眼眸突的亮了亮，神色无比雀跃。
瞧见来人，林竞然爽朗地笑了笑，“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护短？”
廉晟收回落在黎冉脑袋上的手，淡然地掀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人，
“怎么在这？”
林竞然苦笑着耸了耸肩：“还不是领导急宣，难得休假都给召回来了！”
就这么说着，他又看了眼手表，“不说了，快到点了先走一步。”
走之前，他还朝站在一旁的女生挥了挥手，“弟妹，下回有时间再出来聚啊！”
黎冉眼眸一弯，应得很是顺从：“好的啊。”
待男人离去，她还没收回视线，廉晟的指尖触到她耳旁的发丝，轻轻撩了一下。
“要出去？”他轻声问道，满眼都是她。
黎冉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凝眸望向他，“嗯，你今天不用训练？”
廉晟敛了敛眸，漆黑的眼里是极其温柔的神色，就连嗓音也是难得的柔和：
“待会有个战略会议要开。”
黎冉一听，方才程静英的忠告又在脑海中浮现。她挥了挥小手，“那你赶紧去吧。”
廉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神色平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要去哪？”
女生今天将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那雪白的后颈。廉晟垂下眼睑，似乎还记得吻上那里时，柔软光滑的触感。
丸子头使女生的整个气质都多了几分慵懒，愈发显得她乖巧起来。她听话地站在那里，朝他笑了一下，
“我去公司谈点工作上的事情，晚上还和露阳约了一起吃饭！”
话落，她挑了挑眉，眉眼间的神色格外灵动，“你就好好开会吧！我走了！”
廉晟敛起笑容，冲着女生欲走的背影，清冷道：
“站住。”
黎冉蓦地停下脚步，回眸疑惑地看他：“干嘛？”
廉晟朝她勾了勾手，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额外的情绪。
“过来。”
黎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好乖乖地走了过去。
行至男人跟前，她淡然地抬起下巴，眼眸是一片干净，“怎么了？教官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西江冬天里的风吹得很是猖狂，偏生今日阴云密布，狂风瑟瑟，冷得黎冉下意识地就把小脸缩进了围巾里。
红色的针织围巾映衬下，显得女生的皮肤更加白皙。她的眼睛被风吹得一眨一眨的，莫名有种脆弱的感觉。
廉晟看在眼里，只是默默向右移了一小步，替她挡去些许大风。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把羽绒服的拉链给完整地拉上，低声问：
“穿衣服不拉拉链，这样很保暖吗？”
黎冉一噎，反驳的底气不是很足，“我从小穿衣服就喜欢这样...”
廉晟不动声色打断了她的话：“谁教你的？黎谦大校？还是阿姨？”
黎冉的声音已经低到完全不占上风，如果不仔细听，能够轻而易举地被风盖过，
“不是，是我自己。”
她说着，眼前的男人正低眸替她翻好领子，“和露阳除了一起吃饭还要做些什么？”
黎冉：“逛街啊。这不是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嘛，反正你和郑和临都要去执行任务，那我们俩就一起过呗。”
她的话语和态度明显能够听出她是真的不介意自己食言，但廉晟还是生出一股歉意和心疼。
他抬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指腹抚过她笑起来时的卧蚕，也被感染着浅笑道：
“玩得开心。”
他顿了顿，俯身在她耳畔故意压低嗓音，用气声喃喃了两个字。
耳边拂过热气，将冷风带来的凉意一扫而尽。黎冉的眼睑猛地颤了颤，从眼底一闪而过的是羞涩也是无措。
说完之后，廉晟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便离开了她的身边。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黎冉连步伐都放慢了许多。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方才莹白的耳垂已经染上了绯红，任凭冷风怎么吹都吹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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