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瞧不上她_表兄不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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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瞧不上她

  【第二章】

  从死牢的门出来,已近下半夜。

  司滢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老老实实跟着往外走。

  巷道上头盖着铁网,网下吊着铃铛。风一吹,罩内铜舌叮叮作响,身手再是了得,也轻易逃不出去。

  狱卒把个嘴角半吊起来:“高门子弟的滋味,可还受用?”

  荤话入耳,司滢脚下不停,愣声不吭。

  “谢家这位要没出事,那可是出阁拜相的主,倒便宜你了。”狱卒冷哼一记,再次将目光拐到司滢身上。

  风帽盖住大半张脸,却也能瞧见一截光莹的下巴。他心头作痒,正想伸手掐捏之时,有人提步迎来。

  一见来人,狱卒哟了声:“钟管家。”

  “劳您驾,辛苦了。”被称作钟管家的老者到了跟前,牵着袖子,将一包鼓囊囊的锦袋递过去。

  狱卒掂了掂重量,立马扔出几句好话,谄眉笑眼地走了。

  司滢被带上马车,半个多时辰后,停到了郊外一处民宅前。

  拉帘下马,老管家问她:“成事了?”

  司滢怯巴巴地缩着脖子,极小声嗯了一下。

  小姑娘家家的,头回伺候男人,羞也正常。但该问的还是要问,老管家朝她摊出手:“东西呢?”

  司滢摸索一阵,从袖子里头抽出块帕子。

  皎白的绸面,展开来看,上头有丝缕血迹。

  这是姑娘家身子清白,且已破了女儿身的凭据。

  收好帕子,钟管家又踟蹰着问:“郎君他……可还好?”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辛酸,司滢点点头:“好的。”

  虽是在报好,但钟管家眼圈通红着,又是一番嗟叹与伤神。

  叹的,自然是天意弄人,竟让他家郎君背上人命官司。且那条人命,还是西宁侯庶子。

  案子上达天听,那位小郎可是给万岁爷当过伴读的。证据摆到御案,任太后娘娘如何斡旋,圣裁一落,还是断了个死字。

  四代单传,眼看就要绝在这一代,太后娘娘能做的,便是尽力将行刑之日拖着,待郎君有了后,再送郎君……赴死。

  收敛心绪,钟管家看一眼司滢:“且去歇着罢,你放心,倘你这肚子争气,好日子再跑不脱了。”

  司滢曲了曲膝:“更深露重,您慢些回。”

  钟管家点点头,眼神中透出几分满意来。想这姑娘倒知礼知节,性子也软和好拿捏,谢家后代若从她肚子里出来,应也勉强能如人意。

  待管家上了马车,司滢才站起来。早侯在旁边的人立时过来,伸手托住她的肘:“姑娘可好些了?”

  “唔,我没事的。”司滢转了脚尖,搀她的是谢家给配的贴身丫鬟,喊作织儿。

  院子不大,除了守门小厮与粗使婆子外,再就是司滢和织儿了。

  织儿很勤快,接着问:“那姑娘腰腿可发软?咱们回房,奴婢给姑娘捏一捏?”

  司滢脸腮微红。

  牢里那位压根没碰她,要说腿软,也是刚才撒谎给吓软的。

  主仆二人回到卧房,不久后,司滢去了湢室沐浴。

  水气酽酽,织儿伺候着司滢,低低惊讶道:“姑娘身上一点痕儿都没留下,谢公子肯定很温柔。”

  司滢尚还臊得不知怎么答,小丫头又凑近了问:“姑娘,您跟谢公子拢共来了几回?他物事大不大?”

  眼眶猛地一扩,司滢被她的直隆通吓得结舌不已:“你个闺女家家的,怎么这样不避讳?”

  “这有什么呀?天地阴阳,男女交\合,再正常不过了。”

  横竖湢室就她们俩,织儿壮着胆子劝司滢:“姑娘既已将身子给过谢公子,便莫要怕羞了。下回再有机会去,定要缠着他多做几场,东西灌得多了,怀胎的可能不就大些?”

  一句连一句的,司滢坐在浴桶里惊恐地望着织儿,脸红了个带腮连耳,就差没捂耳朵了。

  见她这样,织儿也蛮无奈:“我实话跟您说吧,谢家还另置了两处宅子,里头安置着跟您一样的人物。听说那两个都是顶顶丰腴好生养的,她们要是抢先大了肚子,您不就白伺候男人一场了么?”

  对于这份好心的提议,司滢接受得很是艰难。

  织儿的苦心她明白,如果没能怀上胎,那对谢氏来说,她就是个无用且知情的多余人物,下场自然不会好。

  可她尝试过用强,奈何那人裤腰带跟浇了铁一样,怎么都扒不下来。且他态度已然明确,就算她缠,也不会配合她。

  她没得选,只能依他的疯话行事,再期盼着他真能脱罪,最后兑现允诺。

  思来想去,司滢忖道:“这倒不用担心吧?谢公子应当……”

  “哎哟我的傻姑娘!您别是以为,谢公子不会碰她们吧?!”织儿低低地炸了嗓子:“虽说谢公子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但都这一步了,传宗接代比旁的什么都重要。他既碰了您,后头也定是来者不拒的。”

  “你这丫头,快别诌了!”司滢急急撇过脸,捂住撞个不停的心口。

  见她这样,织儿头痛得直嘬牙花子:“好生养是什么意思,姑娘可晓得?听说那两位的胸房跟奶妈子似的,走起路来,爷们眼珠子都恨不能镶过去!”

  话虽糙,却倏地说进司滢心缝里。

  她怔然低下头,看向自己不甚壮阔的沟壑。

  姓谢的死活不肯与她行事,有没有可能,只是瞧不上她?

  不想还好,一有了这个念头,更是满脑门子账。

  司滢困扰地阖起了眼,正理着乱麻般的思绪时,突闻外间轰隆一声,吓得她登时睁开眼。

  织儿抻长脖子往外觑了觑,很快安抚她:“姑娘别怕,天老爷打雷呢。”

  是连串的滚雷,一直到司滢出浴穿好衣裳,还不知倦地在天上追个不停。

  这一声声的动静,很快便令司滢想起狱中那人说的话。

  她望向桌案上的笔墨,兀自喃喃:“难不成真像他说的那样,会下大雨么?”

  —

  不及凌晨,雨终是落了下来,且这一落,便哗浪浪落足了四天。

  到第四天时,附近有个土坝被冲垮,而司滢住的这一带,被淹了个措手不及。

  水漫到家里大概过膝,这样高度虽不至于淹死人,但官衙生怕出岔子,还是领着百姓避去了坦坡。

  人多又杂,秩序难免有些乱。

  司滢故意被人流挟着走,等到了坡上再一溜眼,负责看管的婆子小厮早被挤不知哪里去了。

  借此机会,她按谢枝山的嘱咐,瞄好合适的人后,把早就准备好的银钱与密信,一齐递了出去。

  要说难,实则也并没多难。

  在司滢看来,那谢公子仿佛开了天眼,竟准确掐算到后头的桩桩件件。

  避雨后的第三天夜里,钟管家再次登门,说要带司滢去监牢。

  织儿高兴坏了,摁着司滢在妆镜前捯饬起来:“我以为没那么快轮着姑娘,肯定是那两个没让公子满意。比起她们,公子更恋着您!”

  面对织儿的拖延,钟管家竟也没有不耐,等司滢妆扮好后,才着眼端量起她来。

  黑鸦的鬓角腻白的脸,更有一道玲珑鼻尖。相貌身段自是没得说,否则也不会选她伺候郎君,为谢氏继嗣。

  虽说郎君向来是个挑剔人,但在他们看来,头一回虽是用了药,但郎君既碰了女身,那便是默许了这般行径。是以早几日,又陆续安排了另外的人去。

  可据那二女所说,她们压根连牢房的门都进不去,便被郎君的袖风给挥走了。

  再问过那狱卒,确是实情。

  知子莫若母,事情报到家里后,老夫人一径叹道:“我儿心善,想是不愿再误了旁的姑娘。既如此,还是让头回那个去试试罢。”

  于是这回,便又来寻了这个。

  见司滢下了阶,钟管家收回目光:“走罢。”

  织儿扶着司滢到了门口,临别时朝她挤咕眼:“姑娘可要攒些劲,争取这回就有喜!”

  摊上个口无遮拦的丫鬟,司滢红了一路的脸。

  等到了监牢外头时,钟管家叫住她:“若能进去,这回便不着急出来了,好生服侍郎君,后日,我再来接你。”

  司滢心口一窒。

  这么说,她要跟那姓谢的公子,在死牢待上将近两天?

  不待消化这话,又听钟管家肃言:“机会难得,若能让公子称意,你必要上些心。假使这回后还没动静,你该晓得后果。”

  很明显,这是在加压,更是在威吓了。

  死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这点司滢也晓得。更别提这回,还要过夜。

  当中的种种花销,恐怕也只有谢家这种皇戚,才负担得住。

  事情显然没得转圜,还和上回那样,司滢被带进了死牢。

  只不同的是,这回关押谢枝山的牢房,外头围了一面遮眼的帘布,里头也添了几样东西。

  壁上挂着观音抱童画,榻上则铺着大红的百子被。除开没有喜烛之外,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死牢中的一间新房。

  气氛着实诡异,司滢脑子里鸦飞雀乱,才蹭着步子往里两步,脚头便踢到什么东西。

  她捡起来看了看,面颊倏地粉成一片,慌忙扔向对面。

  有东西掷过来,谢枝山下意识接住。看清之后,也是哑了口。

  那是一樽鎏金的欢喜佛,男佛趺坐莲台,女佛则盘坐腰间,二佛合抱一体,姿势煞是羞人。

  且这佛像工艺极好,连脚趾尖都蜷得像模像样,更莫提相贴之处了。

  太戳眼了,气氛尴尬得让人无所适从。

  谢枝山到底是男人,把那物事往被底一塞,佯自镇定:“事情可办好了?”

  司滢差点哭出来,猫丁子般的声音勉强答他:“好了。”

  谢枝山点点头,撩袍正欲坐下,可见她伶伶仃仃地站着,便还是招呼她过来:“这两日,且对付着过罢。”

  高门郎君自然极有修养,就这么一张能坐的还让了出来。司滢感动归感动,但又听他一句保证:“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这还了得?想起钟管家的话,司滢心头顿时冒起大汗。

  她搅着衣带,不得不觍起脸来唤他:“谢公子,不然……您也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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