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_帝台藏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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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连棠昨夜躺下的早,翌日醒来,天色灰蒙蒙的,天上还挂着稀稀疏疏的银星星。

  她翻身下床,瞥见床边静静立着一根手杖,通体金黄,雕着飞龙云纹,握手的位置镶着一块弧度柔和的羊脂白玉,掂在手里很轻,落到地上却意外的稳。

  一看就是精工巧匠专门为皇帝打制的。

  连棠拄着在室内走了几步,讪笑,祁衍还真把她当小瘸子了。

  其实她的脚踝几乎全好了,用力的时候只有微微的不适,不过看在这权杖轻巧又漂亮的份上,她还是拄着它走出了门。

  刚踏出帐外,就看到李左李右两人守在门外,挺胸抬头,不敢有一丝懈怠。

  而远处黑影僮僮,将士们整装待发,关键性的一战,即将开始。

  连棠心情突然低落,问:“什么时候出发?”

  李左道:“半个时辰之后。”

  “陛下呢?”

  “在王帐。”

  连棠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帐走,远远的就看见陆续有身穿银甲的武将撩帘从帐内走出,看见她,微一点头,又步履匆忙的离开。

  待连棠走过去,掀开门帘,只看到祁衍一人。

  空荡荡的王帐内,他坐在长桌的尽头,侧着身子,垂首,往手腕缠纱布。

  他身穿金甲,前胸魁梧,双肩健壮,配上冷硬流畅的侧面轮廊,仿佛武神下凡。

  连棠拄着手杖朝他走去,听到声响,他抬头,漆眸坚定,隐有杀意,看到她的一瞬间又柔软下来,哑着嗓子问,“怎么不多睡会?”

  “已经够多了。”连棠声音微哽,原来常福说的没错,上战场前他真的需要把剑绑在手腕上。

  她把手杖立在桌边,在他面前蹲下,接过他手中的纱布,一圈一圈帮他固定剑柄,她神情绷的很紧,似乎下一刻就有眼泪要掉下来。

  祁衍用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耳垂,劝慰,“不要难过,只是为了方便。”

  连棠微仰起头,把溢满眼眶的泪水一点一点逼回去,她不能哭,他即将带领将士保家卫国,上战杀敌,她要笑着送他们。

  她褪去外面穿着的白裘披风,露出大红的襦裙,而后伸出双臂抱着他,下颚顶在他的肩头,声音铮铮,“愿陛下和众将士,出师大捷,旗开得胜。”

  她用力的抱着她,身子和他贴的很紧,仿佛想把这一身胜利的红尽数染上他的金甲。

  请一定要平安回来。

  祁衍搂着她坐在自己膝上,宽阔的胸膛几乎将她包裹成身体的一部分,头埋进她的乌发,声音不容置疑,“在这里,等朕回来。”

  “嗯。”她信他。

  当军号的声音刺破微曦的天空,连棠送祁衍出帐,目送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融入大军。

  仿佛所有人都相信元宁帝会打赢这场战争,军队出发后,留守军寨的勤务兵已经为开拔回京做准备。

  胖军厨则把连棠请到膳房坐镇,烹制各种美食迎接凯旋的士兵。

  虽说庆功宴回京才办,军厨们却迫不及待想慰劳勇士们。

  连棠也乐意在膳房看大家热火朝天的忙碌,否则她一个人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虽然她对祁衍的领袖力毫不怀疑,却也担心意外,担心他受伤。

  因着腿脚不方便,她只需要坐着动口,不需要动手。

  再者也没人敢让她动手,军营虽然不是碎嘴的场合,但有眼睛这几天都看出来,皇帝对这位小姑奶奶的偏宠早已超越君臣。

  他们大多跟着元宁帝在西境征战多年,从没见他看人时眼睛那么温柔过。

  若不是连棠实在惹人喜爱,他们都要以为陛下被夺舍了。

  以她的福气,以后成为皇后也不奇怪。

  谁敢不捧着。

  连棠也感受到众人对她态度的巨大转变,以前还能和她谈笑风生的上山抓兔子,现在对她则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她还挺不适应的。

  或许这就是伴君的代价。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捱,不管怎么说,军膳房总归是热热闹闹的,连棠在里面待了半日,午膳后才被劝着回帐午歇。

  她哪能睡得着。

  坐立不安了半晌,她问李左,“你预计,陛下他们几时能归来?”

  李左略一思忖,“一切顺利的话,天色入黑前就能回来。”

  “若不顺利呢?”

  “这”李左顿声,对上连棠渴求答案的眼睛,他吞吞吐吐道:“拖到明日对我军就不利了。”

  目前江左军还剩四万,王师三万,双方在人数上差距不大,到这个阶段,拼的是士气,按理说,王师一路告捷,又占据主场优势,士气应该比江左军大的多,若一天一夜都没有拿下这场战场,说明江左军激发了战斗力,以命相搏。

  没人能战胜不要命的军队。

  闻言,连棠在帐内坐不住,拄着手杖要去军寨外面等,那里没有遮挡,至少可以远远看着战场的方向。

  王帐离寨门有一段距离,李左李右哪能让她自己走,俩人一合计,到内务处领御辇。

  照理说,御辇只能陛下用,一听是给连大人用,内务处立刻同意,还专门派了四个抬辇车最稳的壮丁过去。

  连棠坐着御辇到达寨门前,内务处已经贴心的在视野最佳的地方临时置了一个大大的华棚,棚内放着软凳、小桌和茶具。

  连棠从御辇走进华棚坐下,眼睛一直眺望战场的方向。

  时间停滞了般难熬,她面前的茶水,热了凉,凉了热,不知循环了多少遍,山下依然毫无动静。

  连棠站起身,问李左,“现在几时?”

  李左看看太阳落山的方向,答:“戌时。”

  连棠心里一揪,已经这么晚了,她转目朝山下看去,依然只见半黄半绿的植被,死一般的寂静。

  她执帕轻捂心口,难道不顺利?

  李右见连棠面上一直愁容不减,自荐,“连大人,请容末将去前线打探战况。”

  心里没底,枯坐着,太难捱。

  连棠小声问,“危险不?”

  李右利索的翻身上马,毫不怯懦:“和上战杀敌相比,安全多了,连大人就等着听信吧。”

  说完一甩鞭子,转眼人和马就冲到半山腰。

  都是骁勇善骑的战士,李右这一来一去也没花多长时间,回来后他一骨碌翻身下马,冲到连棠面前,单膝跪着,满头大汗,“启禀连大人,江左军的主力已被我军全部绞杀,只是”

  “只是什么?”连棠面色一白,心提到嗓子眼。

  李右声音低落下来,“只是,粱正雄躲进密林,陛下带人追了进去,至今下落不明。”

  连棠失神,愣了半晌,缓缓问:“陛下进密林多久了?”

  李右道:“大概两个时辰。”

  连棠心里一沉,两个时辰,足够完成一场小型的厮杀。

  她脑中浮现祁衍绑在手腕的宝剑,使不上力的双手,据闻梁正雄比梁渊身材还健壮,一身武艺,祁衍还是魏王的时候,二人并称为南北战神。

  后来祁衍成了皇帝,此并称才被取消,以免僭越。

  旗鼓相当的两人,若真对上,祁衍能赢么?

  连棠拄着手杖站起来,浑身发抖,对李左道,“带我去战场,可以么?”她想待在离他更近的地方。

  闻言,李左李右,并内务处候在一旁伺候的人全都跪下劝她不可冲动,李右言辞恳切,“连大人,此时天快黑了,大军不知何时回来,您若是和陛下走岔了怎么办?”

  “是啊,连大人,说不定陛下很快就回来了。”

  李右翻身上马,威声,“连大人稍安勿躁,我再去打探最新消息。”说完再一次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连棠此时也冷静下来,她去战场不但帮不上一点忙,还徒增麻烦,她赶紧虚扶着众人起来。

  她心里惭愧,向大家道了歉,却没人怪她。

  这一夜,整个军寨无人安眠,军膳房的厨师、内务处的勤务兵全都站在寨外,陪连棠等着。

  李右和李左轮流去前线打探情况,却没有带回有关祁衍的一点消息,江左军残兵已被消灭殆尽,王师一部分原地待命,一部分进密林搜寻元宁帝一行人。

  找了一夜,仍一无所获。

  远处的山峦已出现一道白晕,晨曦即将划破黑夜。

  内务处在华棚四围挂上厚厚的棉被,内部燃上暖炉,可还是挡不住山里夜间的湿寒,连棠整个人冻透了。

  她冰雕美人般一动不动的望着战场方向,没人敢劝她回王帐休息。

  也就是在这一刻,在场的人才明白,一向没有儿女之情的皇帝为何偏宠眼前的女子。

  因为她值得。

  美貌、才学、品性,以及毫无保留爱一个人的赤子之心。

  他们心里不由的又高看了她几分。

  连棠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小,小到只能装下下山的那条小路,周围的山脉、树木、草地全部消失,她眼里只有那条路,那条可以带着他归来的上山路。

  她不敢落睫,生怕一闭眼,就错过他的出现。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反正时间过得很慢,慢到有一辈子那么久。

  就在她视线模糊,不堪眼皮沉重之时,那条蜿蜒在绿植中间的黄土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块旌旗,李左李右像两大护法,簇拥着中间执旗的战士,并驾而来。

  李左远远的就冲寨门喊,“连大人,陛下亲斩梁正雄首级!我们胜利了!”说完一把夺过象征胜利的旌旗,使劲冲她摇动。

  连棠瞬间从椅子上弹起,酸涩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大惊喜的冲击,就仿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皮毛骨血都被吹涨了,心情美好的能飘起来。

  军寨沸腾了。

  胖军厨振臂冲大伙吼,“弟兄们,快跟我回膳房,准备热乎乎的肉汤!”

  内务处的人则手忙脚乱的赶着去军寨中间的校场,虽然在外条件简单,每每打了胜仗回来,元宁帝都会在军寨校场点兵嘉奖,他们要去预备舞台。

  身边的人一哄而散,连棠却看着李左手里的旌旗,心绪久久难平。

  旌旗迎回来后,插在校场最高的旗杆上,迎风飞扬,供所有人观瞻。

  连棠还站在军寨外,她要亲眼看着祁衍带着胜利的勇士归来,李左李右跟在旁边,连棠收干了泪水,又换两个七尺硬汉眼泛泪光。

  按理说二人从戎多年,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或胜或败的结果早已在心中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但这次,他们跟在连棠身边,跟着她的情绪,仿佛又找回了当新兵蛋子时的激情,一场胜事,就能在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种感觉,让他们的兵戎生涯焕发新的光彩。

  连棠见两人都偷偷在眼上抹了一把,知道是自己的小女子心态影响了他们,为了分散注意力,轻道:“大军快要进寨,你们两个把这碍眼的华棚拆掉。”

  李左李右刚搬走华棚,连棠就隐隐约约听见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须臾,山道上出现十几骑执彩旗的旗手,旗手后面,缓缓出现一身金黄铠甲的祁衍,身姿魁梧,英姿勃发。

  就在他出现的同一瞬间,第一道曦光冲破山峦的阻挡,穿过山林里的暮霭,迸射在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仿若武神降临。

  明明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连棠只看了一眼,就心跳如有擂鼓在敲。

  他不仅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也是她的英雄。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黯淡无光,而他,伟岸光明,可与日月争辉。

  就因着这个瞬间迸发出的想法,在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退后半步,躲到树桩后边,避开了他的视线。

  当祁衍被将士们涌着走进军寨后,她才从树桩后转出来,目送着他的背影。

  士兵如流水倾泻而入,连棠待他们都进去了,才慢腾腾往里走,刚走到寨门,就见李左李右慌慌张张的挤过来,高声喊,“连大人,快过来,陛下在找您。”

  连棠忙跟着他们来到校场。

  此时校场上已经站满了士兵,他们发髻凌乱,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但是经过一天一夜的疲劳作战之后,他们的眼睛依然有光,很亮。

  胜利是最好的提神药。

  而此刻,胜利的果实——梁正雄的头颅正摆在高台中间的木匣子里,祁衍在密林里追了一夜,亲手斩下了他。

  祁衍站在高台正中,威喝一声,“将士们辛苦了!”

  战士们回,“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衍冷眼睨着那沾满血污的木匣,发令,“即刻快马加鞭,将梁正雄的人头送给正在赶来的援军,至于尸身,挂城墙上和梁渊作伴!”

  京城冬季滴水成冰,尸身挂城墙直接冻成冰块,数月不腐烂。

  祁衍此行虽残忍,效果奇好,挂梁渊尸首,是为刺激梁正雄乘怒开战,挂梁正雄的尸首,则是为了威慑江南梁氏同党。

  有骑兵立刻上前,拿走梁正雄的头颅,一声马嘶之后,飞奔下山。

  祁衍言毕,镇国大将军走上前宣读嘉奖将士的细则,他则把目光投向人群,搜索连棠的身影。

  此时,连棠正跟着李左走出人群,站在高台下,队伍的最前列。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睫,视线甫一相交,她面上洇出两团陀红,默默垂下眼。

  忽而眼前出现一条胳膊,金甲紧包袖口,她倏然抬头,看见祁衍弯下腰,俊毅的脸逼在她的面前。

  他对她伸出手,笑容温煦,声音惫倦,“棠棠,到朕身边来。”

  连棠迟疑。

  祁衍目光坚毅,冲她点点头。

  她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缓缓向他递手,软软的小手刚一伸出袖口,就被他一把抓住,继而身子一轻,被他半揽半拉,跃到台上,站在他的身边。

  连棠心里有点虚,这样的场合,是她能上台的么,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祁衍。

  镇国大将军还在发言,为表尊重,祁衍没有说话,只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最后的这一战,他奔袭一夜,终于将梁正雄的首级砍下,身体虽累,心里却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点兵台上,他希望她和自己站在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和胜利,此生往后所有的重要场合,他都希望她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从他眼神中得到了鼓励,连棠站直身子,前所未有的安心,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也不那么可怕了。

  点兵大会很快就结束了,毕竟大战归来,修整最重要,大的犒劳、嘉奖还是在回京后。

  军膳房给大家准备了热乎乎的肉汤,士兵们呼啦一下涌上来。

  祁衍带着连棠回到王帐。

  一起坐下后,连棠帮他卸金甲。

  祁衍则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今日她不知为何,特别害羞,人群中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勾的他心脏一跳一跳的。

  男人的目光太烫人,卸下金甲后,连棠有点手足无措,半垂的眼睫轻颤,娇嗓求饶,“陛下,别看了。”

  只是被他看着,她心里就软软的,情愫乱飞。

  祁衍放声一笑,带着她躺下,把她箍在胸前,双目轻阖,面色疲倦,“让朕抱一会。”

  他是真的累了,抱着她半晌未动,呼吸很浅。

  作者有话说:

  作者果然是菜菜,没到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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